方婶儿是个很热情好客的大娘,至少这一路走来,他们也在别的地方借宿过,有的很友善,有的满怀戒备,有的想从他们身上刮下一层油水,也有的漠然以对,如方婶儿这般热情的,还是第一个。
当然——
众人的目光都很隐晦地落在福伯的身上。
万万没想到,作为年纪最大的福伯,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竟然如此之大。
“大妹子,借问一下,你家可有水井?”福伯找到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方婶儿,“我们想要打点水,稍作洗漱。自然,我们不会白用水。”
方婶儿擦了把手,对于福伯来找自己问话,显然很高兴,她当即带着福伯到了后院儿。
后院儿也是菜地,一茬一茬的,和前院那些蔬菜一样,长得很是不错。
“你家的菜长得真好。”福伯道,“只是我们进了胶东道后,这一路走来,那些地方半点雨水也没有,都十分干旱,地里的庄稼都打蔫儿了,这边明明离得不远,为何看起来不缺水?”
方婶儿闻言,顿时露出了骄傲之色,“那是因为,咱们村子外的地界儿,不受咱们逍遥仙儿看顾。老哥哥,你是不知道哇,今年进了九月,咱们这一片就没见着雨,我有个亲戚,在前面的大禹村,他们村早就断了水,井都见底,地里的庄稼都干死了,就靠村子里两口深水井,节省着强撑呢。”
福伯心中讶然,面上却不显,“哟,这可真是可怜见的,他们若是也像你们村这样供奉逍遥仙,是不是也能得到庇佑?”
方婶儿却摇了摇头,“老哥哥,咱们逍遥仙可不是什么人都保佑的,须得与她有仙缘才成,否则,便是捧着金山银山,我们逍遥仙都不会搭理。”
“原来如此,逍遥仙可真有个性,那逍遥仙如何确定对方是否有缘呢?”福伯好奇地问。
方婶儿倒也没有藏着掖着,“每个月初九,是逍遥仙的结缘日,若是想成为逍遥仙的信徒,便在这一日上仰天山就行,到时候,逍遥仙自会有定夺。”
福伯点了点头,“多谢大妹子了,可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方婶儿听福伯这么说,心情似乎变得更好了,“老哥哥既然喊我一声大妹子,何必和妹子我这么见外,行了,那边的水井里的水,你们随意取用,可别再说什么拿银子买的话,这不是折煞妹子我了嘛。”
方婶儿说着,带着一阵爽朗地笑声回前院厨房张罗饭菜去了。
福伯走到水井边上往下看了看,水井里的水很是清澈,福伯放下水桶打了一桶水上来,井水清凉的很,好几天了,可算是见着水了。
福伯提着水回了前面的草屋。
方婶儿给他们腾出了四间草屋,贺境心如今和宋钺已经成婚,自然是要住一间,张满和贺影心同住,而骆修远和花明庭这对甥舅住一间,剩下一间,可是方婶儿特地腾出来给福伯住的。
福伯提着水,直接去找了宋钺和贺境心,这两人正在换床上的床单被褥,他们到底只是借住,不管主家在不在意,弄脏人家的东西总归是不好的,所以这一路上,他们都自带这些东西。
“少爷,有水了,你和少夫人先洗把脸,晚点用过晚饭,我再借这家的厨房,烧点热水,到时候少爷和少夫人也好好洗漱一番。”福伯将水倒进木盆里。
宋钺愣了一下,“这家,竟舍得给那么多水,任由我们取用?”
福伯知道宋钺为何这样问,他们一路行来,地面干涸开裂,明显是一副秋旱景象,这样的情况下,有干净水用来喝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用来洗漱?
福伯便将后院有一口水井的事说了,“少爷可以去看看,那井水里的水,水位还不低,水很干净,也不见浑浊。刚刚那位方婶儿说了,水可让我们随意取用。”
贺境心和宋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深意。
这不太正常。
“那方婶儿有没有说,为何他们这里不缺水?”宋钺问。
福伯一五一十地将方婶儿说的,有关于逍遥仙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少爷,今天已经是初一,再有几天便是方婶儿说的,逍遥仙的结缘日。”
“我知道了,你也去歇歇吧。”宋钺道。
福伯便拎着空桶出去了。
房间内,宋钺看向贺境心问道:“这世上,当真有人能有如此能耐吗?这一路走来,秋旱已成规模,怎么可能这个村子是例外?”
贺境心冷笑一声:“有没有人有这个能耐我不知道,但绝对不可能有什么仙!”
尤其是,这逍遥仙竟然还内涵她,不知道她贺境心贺大师,心眼儿很小很记仇吗?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宋钺走到木盆边上,他将手伸进去,沁凉的井水,带着些许冷意,提醒宋钺,这水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