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开眼，眼前所见的已经不是凤凰勇者，而是积压着厚重的云雨，将天地都变得沉重的世界。

天际，盘旋的金色鸟儿的身上已经失去了光芒，好似只是一个略有些奇怪的鸟，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茜拉的到来，带来了源所缺少的那一部分。

也是化作宇宙基石的泉的力量与意识，被茜拉在宇宙里收集背负在身上，然后一股脑的灌入源的体内。

由此，泉不再是和以前那样，逐渐向着源的体内倒流，而是一次性全部回归，彻底进入源的体内。

也由此，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就在凤凰盘旋的下方，拂开灌木，从一片墓碑所在的地方走了出来。

脸上已经没有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也不再是昔日里那样对什么都无关的脸色，而是平静，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如何？即使我身合宇宙，那也不代表我死了，我也一样能够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气氛的沉凝过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泉率先开口，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你觉得这反倒是能证明你对了！”源气的声音都开始扭曲了：“你可知道，迄今为止的一切，只要有一步走错，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得死！”

“但是成功了，这就是事实。”泉点了点头，继续说着：“我相信着你，相信着其他人，这份信任，是我作为一个人将我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做到以后，再将未来托付给伙伴的信任。”

“所以我义无反顾，也不会犹豫。”

“数据化的分析的确很强大，但是可能性，永远不是数据上能够体现出来的。”

“哼，所以你就创造了奇迹。”源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你现在，是被茜拉给带过来了？”

“没错，从我身合宇宙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作为神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了。”泉叹息一声，伸出手对着源：“你在当时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我也明白，因为传承给你的记忆里，你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己，保护我，然后让我们融合，把本体呼唤回来。”

“所以你没有像是其他的一体双分那样对我痛下杀手，反而非常照顾我，因为你从诞生的那一刻，就背负着无数的职责在身上。”

“相比之下，我根本什么都没有承担，我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凭着我的爱好，我的兴趣，做什么都可以，没有约束，没有顾虑，和你完全不同。”

“他将一切的责任给了你，将作为人的任性留给了我。”

源没有说话，沉默以对。

“你会以保证我们俩存在的前提下去做其他的事情，但只是尽力而为。而我这个本该任性妄为的，却偏偏去做了救世主该做的事情。”

“在我身合宇宙以后，我明白了你。”

“那源，这么多年过去，你明白我吗？”

神与人只在一刹那的变化，一念之差，天壤之别，这就是一念的变化。

泉比源更早一步完成这种体悟，而源，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这么久，他明白了吗？

“明白了一些，但还有一些不太明白。”源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责任可以选择背负与不背负，人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人力所能及所能做到的。”

“数据也好，评定也好，人类本身的行为就是不可预知的。”

“是好是坏，是犹豫还是选择，是仿徨还是坚定，也许数据可以根据一个人的行为给出最大化的可能，但即使是最大化，他也不敢说百分百便是如此。”

“哪怕只有0.01，那也是0.01的可能。”

“这就是人类。”

“说得好。”泉拍着手掌，继续开口：“人类确实是这样没错，那源，我是说，你自己呢？”

“不是人类全体，我是说，你自己。”

“我？”源指着自己，很是迷茫：“难道我就不是人类的一员吗？这个答案，应该也适合我吧。”

“那是不一样的。”泉摇了摇头：“知晓人类而作为人本身，是两码事。”

“你是还没看清自己，还是说你看清了自己，却以为自己没看清？”泉走上前，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源的心脏部位：“这数十年来，你的经历，愿意说给我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