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对老太太这样的主子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管事犯了错,她念着情分又顾忌着名声,自然不会送官法办。菊裳的身契虽还在老太太手里,她若不想真处置,谁也不能说什么。
从花颜发现踪迹到设局动手,除去调集人手与查访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半个月。当年没有余力报的仇,多年后,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春丫招弟受过的,菊裳的儿子也有机会尝了个遍。
当菊裳最后寻到破庙,看到的是被一群乞丐凌虐至晕厥的儿子,又亲眼见着他醒来后羞愤之下撞柱自尽,菊裳当场便也疯了。被花颜派去的人连夜押着送到船上,如今正在津南一处青楼的浣衣房做苦力,这辈子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魏妈妈不觉得十分痛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能有这样的心思,不正是这么多年咱们见过的最好的人选。”
云夫人越发觉得花颜有几分自己的影子,但她也不准备打消魏妈妈的‘忌惮’,魏妈妈足够谨慎,对花颜存着防备的心思,她自也乐意如此。
梅姑姑带人随船队先行后,云意院一下就空旷许多,最后三日唐府应付的是两位姑奶奶。要说唐府搬迁至京城,最伤心的人就是这两位姑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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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奶奶一路哭哭啼啼到了福安居,看到广白木槿,一问才知母亲和弟弟去了祠堂,只得揣着心思不情不愿的转道去了云归院。
云夫人压根儿就没见这位大姑姐,一辆马车就给送去了庄子里。
她们是母女,是姐弟,没得让自己这个弟媳夹在中间的道理,合该唐显自去烦恼。不能让她们去京城,是云夫人的底线,也是唐显与她的共识,因此她也不担心。
大姑奶奶倒是真的担心母亲回到京城后,再遇到大房二房的刁难,裴雯劝道:“有舅舅与表弟在,母亲又有何可担心的?咱们是本事的,如今父亲与姨娘不敢再像以前欺辱母亲,母亲放宽心做好裴家主母才是正经。”
以上种种,二小姐自是不用理的,她忙着与临安交好的闺秀们告别,秦三小姐日日来云意院说话,或是跟着二小姐去参加送别的宴会。
秦同知连任,秦家都哥儿三年前中了三甲一百七十八名,排名不高,秦家起点低了些又并无助力,借着唐府的关系才谋了津南县县令的差事。
缘分真真儿的不可言说,当初柳姨娘妄想让大小姐嫁到秦家,结果大小姐嫁到了津南县,自己的公爹现下成了秦县令的副手......
临安的琐事不再赘述,一切就绪后,唐府的府门打开,又关上,自此这处府邸就成了唐家这一支的过去。
真正的离别没有长亭古道,自然也没有折柳送别的桥段,甚至对云夫人和唐显这样的主子来说,只是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
但花颜站在十四岁的二小姐身边,两人几乎同时回头望向关闭的府门,这里承载了她们少女时期无忧无虑的,值得日后时时拎出来怀念的闺中时光。
“出发。”
唐显毫无缅怀之意,携着夫人上了同一辆马车。
大周乾元四十七年仲夏。唐青婉与花颜主仆二人进京,此后再没有回过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