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落针可闻。
云夫人袖中捻动香珠手串,方定了定神。又碍着身份不能大庭广众问一个丫鬟的命格面相,罕见的露出一丝慌张之色。
许是苏夫人相面之术果真了得,须臾后她眼波闪了闪,突然道:
“婉姐儿星眸璀璨,身形端正,姿容相貌极好。尤其是鼻梁挺直,宛如峰首,撑起五官格局,确是贵人之相。
虽鼻翼略显单薄,但夫人不必忧心。或可寻一尊泰山石置于婉姐儿所居院外右侧,亦或可消灾解难。”
说到这,她拦住云夫人要起身拜谢的动作。话锋一转,徐徐道:“婉姐儿重情重义,往后多有外力借助。方才她身后那个俏丽的丫鬟,便隐有,贵,而利主之相。”
其余的话,苏夫人不会再多说,云夫人压下心绪,微微点头。
等云夫人一行午后离开苏家,苏夫人难掩惊奇,喃喃道:“也不知云夫人从哪儿寻到这样的丫头。”
苏老太太鹤发童颜,倚在罗汉床上的靠垫,闻言不禁由身边的丫鬟扶起来,好奇问道:“可有不妥。”自己这个儿媳等闲不会替人占卜看相,今日却屡有反常之举。
苏夫人摇头,招手让伺候的下人们退去,起身缓步至罗汉床前,挨着老太太前面的绣墩坐下。
“说来惭愧,此女眼如日月,目秀而长,面相比之唐府二小姐还要好些。可惜相术有尽,亦有不能堪破之人。儿媳浅薄无力参透,只是感叹在京中多年,倒从未遇到过女子能有此吉相,也不曾料到,竟会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苏老太太沉吟不语,良久才道:“你不是多话的性子,那句贵而利主......”
苏夫人道:“婆母放心,儿媳倒也不会无的放矢。唐府这位二小姐虽有贵人之相,但人中平漫模糊,或有...早夭之相,因着咱们二府联姻,儿媳才将我父亲生前留下的一枚佩蝉给了她。
若云夫人听进了我的话,加上泰山石的布局,或能扭转。
不过关键还在方才那位丫鬟身上,二小姐与她相处日久,这‘运’便亦能借助一二,消灾解厄的作用倒大于前者。”
苏老太太默然,“太子难登大宝,帝位悬而未决,咱们这样的人家在这个关口,嫁娶更要慎重,不能单单看人品相貌,更要看其背后家族长远的谋算,与朝堂之争也息息相关。
透过今日之事,倒叫我老婆子走了眼,谁承想昔日商贾之家,亦有凌云之志。”
苏夫人倒没有这样的担心,她宽慰道:“婆母宽心,公公历经两朝,咱们苏家什么动静儿没经历过?云夫人虽说智计过人,但心肠不坏,对绾绾也真心呵护。
况且唐临仪表堂堂,京城中哪家公子能及得上?就连诗文策论都是被公公夸过几次的,儿媳瞧着咱们绾绾对他也心有所属。”
这便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苏夫人对唐临那真是没得说。
苏老太太遂也不做他想,促狭道:“你呀你呀,过几年都能当祖母了,还改不了看脸的毛病。”
苏家婆媳的闲话暂且不提,且说云夫人这边。
出了苏府大门,云夫人便让魏妈妈请二小姐过来同乘一辆马车回府。
待母女二人坐在宽敞的马车车厢中,云夫人眼看着二小姐从暗红色的荷包儿中取出一枚古朴的蝉形玉佩,外表油润光滑,显是经常把玩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