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晖忽然很想知道她现在干嘛去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想她,想和她聊聊。他走到餐桌前,有时他回来晚了,她会给他留纸条,有时候出去了,不方便带手机,她也会给他留纸条。今天没有纸条,没有。
这一瞬间,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从来没有过的,不,有过,不是对她而是对母亲,是在儿时。熊晖每次听到别人说孩子记不住三岁之前事情都会嗤之以鼻,因为他记得那种感觉,离开妈妈时的深层次恐惧感,是刻在骨头上的那种。现在,熊晖就是那种感觉,被唤醒了的感觉。
他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却听到她的手机在卧室里响起,他不用走过去,就知道她忘带了手机。她总是不带手机,不,这不准确,应该讲很多时候,他非常迫切地想找她,却总是找不到她,有时是她没带手机,有时是没听到,还有时,熊晖是笃定她不想接听他的手机。
而他的手机总是带在身边的,他不敢让手机离开自己半步,他总是能及时接到她的电话,总是在第一声接听,想到这里,他似乎是想明白了——是他离不开她。
柳萧萧就这样失踪了。检察院办公室主任许建功是熊晖的好友,说柳萧萧请了四天病假,中间他打过一次电话,当时没觉得有啥异常。
熊晖找遍了每个地方,每去一处,心里就裂开一条缝,到最后,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是一堆沙子,里面湿漉漉的,都是那些存不住的眼泪。他小心翼翼地给每一位朋友打电话,甚至打给了她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谎称她说想回去看看,问她七十多岁的父母身体是否健康,尽管他已经有几年没给她父母打过电话了,他们普通话很差,他几乎是连猜带蒙才能听明白一半。
熊晖也请了病假,说回头补假条,领导自然会同意,又怎么会不同意呢?毕竟他每次见到领导,都会给领导笑脸,逢年过节生日乔迁生病拉稀都会上门去看看领导,送上几句幽默得体的温良话。
他拼命地找她,把她应该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她。
第一天,他焦急,气愤,恨不得找到她扇她耳光,他们结婚了,八年,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没带走一分钱,连手机都没带,她肯定是私奔了,抛弃了她的所有,连她最喜爱的金毛都没带走。
第二天,他愧疚,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忽略了她,他应该像她爱他一样去爱她。
第三天,他彻底地放弃了,他报案了,尽管他是司法局副局长,可是他仍然需要报案,需要有人像神仙一样,立刻查出她去了哪里。问他啥,他就答啥,包括他雇侦探调查她的事儿。侦探没告诉他那男的叫啥名字,名字很重要吗?他要的不是原因,而是结果,是真相。
第四天,他明白了,他是如此爱她,哪怕她出轨了,他也希望她平安,希望她快乐。她希望她能带着笑回到他的身边,哪怕以后做不成夫妻了,他也希望能够经常地看到她,看她一眼他就满足了。
这几天,他触景伤情,不忍回到那个原本属于他们的窝,他撕掉了那副对联,那副“吾心安处是我家,只生欢喜不生愁”的对联,那副原本一看到,就会让他满心欢喜的家。他知道,他的那个家不存在了,他只带了几件衣服,要来封条,亲自把那个家封存起来,他不准备回来了,那是他和她共同创建的家,那个家里面应该只有欢乐,不应该有痛苦和悔恨。
他向局里申请了宿舍,局里说只有单间他都不在乎。局里的领导对他很关心,问他要不要多请一段时间的假,他否决了,他觉得他已经从肉体和精神上都不存在了,只想在这个单间里了却余生,单位有饭堂,有吃的就足够了,他别无所求。
简中堂知道了他的事儿,打他电话说一起去钓鱼吧!他知道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