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尧的熟悉感越来越重,此时也终于想起来在哪听过此事,原以为是离自己很远的豪门隐私,如今当事人之一就坐在自己身旁。剥离的感觉瞬间远去,原来自己离那传闻并不遥远。
此时的老者脸上有了几分醉意,身形不稳,但双眼依旧明亮,仿佛如此久远之事就在昨日发生。
“那初闻此事的父亲如何反应暂且不提,想来他也悔之晚矣,毫无补救之法,沉默两天此事也就过去了。可那小郎君作何感想呢?
那小郎君当晚就惊悸不已,十三四的孩子,竟还尿了床。我记得那天大雨磅礴,那孩子尿了床也不敢到处声张,一人挤在那湿漉漉的床踏上一夜未眠,第二日被父亲发现时,身体还在颤抖,似乎精神都有些异常了。
起初几年,那孩子越发谨小慎微,做事唯恐不细致,语气唯恐不恭敬。见到他娘更是哆哆嗦嗦,毫无原来落落大方的样子。他娘那几年心思都放在幼子的身上,对那大些的孩子关心也有不足,后来还是他父亲隐晦的告诉他,你是嫡子,你是你娘肚子里亲自孕育的种,与你那死去的庶出哥哥姐姐不一样,他才正常了些。
而后,再大了些,慢慢也就明白了人情世故,就逐渐恢复了原本的君子模样,他的父母也欣慰着他的懂事与恭敬。丝毫不知道那孩子心里有什么扭曲的地方。”
崔庭旭也回过味来,试探的问道:“爹,你说的是大哥吗?大哥可不是你说的那种胆小模样,为人宽厚稳重,有口皆碑!”
崔昊横了一眼儿子:“小兔崽子别给你爹装傻,你有几个心眼?也敢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你他娘的就没怀疑过你大哥?我就问问你,我那个便宜孙子是谁弄出来的?那小贱人死之前都招了,他妈的,就是你的孽种,若不是肥水没有落入外人田,你看我怎么弄死那个小兔崽子。”
崔夫人有些疑惑,感觉公公嘴里这句话信息量甚大,可是又有些模糊,小兔崽子又是谁?夫君又干了什么事?好像没做什么好事?想不清楚的崔夫人也不管其他,顺手就掐住了崔庭旭的腰眼子,使劲扭了一圈,嘴里直接开骂:“你在哪又落下个野种?好啊,你长本事了,闹出来的家丑都让爹知道了,说,那孩子在哪?”
崔庭旭连连讨饶,只是嘴上像上了锁一般,任夫人如何下死手,愣是一声不吭。只是讨饶的看着父亲,让父亲嘴下留情。
老头看了半天的戏,见儿子快成死狗一般模样之后,才假惺惺的劝着儿媳:“行了,你夫君一肚子邪门主意,你与他夫妻多年,焉能不知?再者这孩子也不是淫邪成性之人,偶尔行差踏错之举,碧君也莫要太计较,放他一马就是,我代他与你赔个不是,你就饶了他吧。”
崔夫人心道,我这夫君就是个面团性子,何时有什么邪门主意?定是老头在胡言乱语,端的是老不修,说不得又是在说荤话,我且不能让他看了笑话。想罢,又给崔庭旭揉捏了起来,心里却是暗想崔庭旭有胆子养外室?不能够呀,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于是竟有些愧疚自己不相信夫君。
崔昊与崔庭旭皆是搞不懂崔夫人的想法,怎地刚才还气势汹汹,怎么又偃旗息鼓了?崔昊见此有些无趣,崔庭旭却心惊胆战,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在将来等着他。
崔昊见看不成热闹,于是清清嗓子:“接着说罢,那孩子后来逐渐长大成人,也到了婚配的年龄,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耕耘,总是没有子嗣,这可把他父亲给急坏了,明里暗里给了他不小的压力,甚至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戏言,若是无后的话,家主之位可要给你弟弟啦啊~”
崔庭旭面上不露声色,心底却泛起了波澜,这不是昨夜沈兄刚对我说过的事吗?于是也不再遮掩,开口说道:“父亲,还请直言吧,我大抵已然确定这就是咱家的事,既然说开了,就别遮掩了,我也想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崔昊沉默了一会,也不再指代,开口道:“好,既然我儿难得硬气一回,老夫就敞开了说。”说罢眼神瞟了一眼几个外姓人,意味不明而喻。
沈鸿毕竟在官场混过,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自己不方便听,于是拉起陈枫、高魁说道:“今日颇为畅快,只是这酒水显然不够,我记得后院花园里好像还埋着几坛陈年佳酿,我等去起出来,为老家主助兴。”
高魁麻溜的跟上,虽然他也想知道后续,但那老头后面两人明显不是善茬,自己一人怕是斗将不过,出于明哲保身之道,他从心的随沈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