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羽背着一个大大的工具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沾了点墨汁,看起来有些滑稽。
“昨晚连夜画了落马坡的地形图,差点睡过头。”
“时姐姐你出门时干嘛不叫我呀?”
时晚夏眼神飘忽不定,她真忘了,她心心念念去见崔大哥,竟忘了见他了。
他抹了把脸,献宝似的掏出一卷图纸,“你们看,这是我根据旧档临摹的,虽说可能有些变动,但总比两眼一抹黑强。”
时晚夏接过图纸,展开一看,上面山川河流标注得清晰明了,落马坡的地势更是用不同颜色标出了险峻程度,可见下了不少功夫。
“小羽有心了。”
“那是自然,”
林逸羽拍了拍胸脯,“咱们这趟可是去救命的,马虎不得。”
时晚夏收回目光,笑了笑:“在想南部的灾情,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
崔知浩递给她一杯热茶。
“朝廷的赈灾粮虽然还没到,但地方官应该会有应急措施。”
“我们尽快赶路,总能赶上的。”
他的声音沉稳温和,像一剂定心丸,让时晚夏躁动的心安定了不少。
她接过茶杯,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
三人正说着,一队身着铠甲的亲兵整齐列队走来,为首的校尉抱拳道:“末将赵虎,奉陛下旨意,护送三位大人前往南部。车马已备妥,随时可以出发。”
时晚夏点点头:“有劳赵校尉。出发吧。”
马车缓缓驶离京城,时晚夏撩开窗帘,看着熟悉的城墙渐渐远去,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这一去何时能回,也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在想什么?”
崔知浩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他和时晚夏同乘一辆车,林逸羽嫌他们俩太“沉闷”,跑去和赵校尉挤一辆了。
“崔大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说,那些地方官会不会不配合我们?”
她毕竟是个女官,又是空降的,那些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未必会买她的账。
崔知浩沉默片刻,道:“不好说。南部多是世家盘踞,尤其是楚州,前嵘阳王的旧部不少。”
“这次水患,说不定有人会借机生事。”
他看向时晚夏,眼神认真,“不过你放心,有陛下的令牌在,他们明面上不敢太过放肆。”
“真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时晚夏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面没有丝毫轻视和敷衍,只有真诚的关切。
她心里一热,用力点了点头:“嗯。”
一路向南,地势渐渐低洼,空气中的湿气也越来越重。
起初还只是道路泥泞,到了离楚州还有三日路程的清河县时,已经能看到大片被淹没的农田,偶尔有几个灾民背着行囊,面黄肌瘦地在路上艰难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