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忍下了骂人的冲动，反复叮嘱告诫自己，这是皇帝，这才缓了一口气说：“嫔妾并非觉得陛下不可靠，只是嫔妾顺嘴一说而已。”

“人的下意识反应最能说明问题，你不信任我。”高言许十分落寞。

乔姿蓉耐着性子，陪着笑脸：“怎会，嫔妾刚才其实是觉得没什么危险。若是下次当真遇到危险，嫔妾肯定是要向陛下求救的。”

“放屁。”

乔姿蓉瞪大了双眼，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皇上说脏话了。

相对无言。

乔姿蓉闻到了酒气，高言许喝多了，难怪发疯。

“你可知我为什么拒绝母后？”他忽然问。

她心说，我上哪儿知道去，我猜对了是揣测君心，猜错了是跟皇上有异心，一天到晚的全是送命题。

“嫔妾愚钝。”她只能这么说。

“放屁。”他又说。

她决定忍了，当没听见。她也不好奇，爱说不说。

倒是高言许忍了一会儿，主动说起：“你觉得万静宜如何？”

“嫔妾与万司膳并不熟悉，无法评判。”乔姿蓉道。

“放屁。”

乔姿蓉：“……”没完没了了还。

“你不是觉得她是这一届秀女最有出息的么？你还给了她一颗珍珠，让她打点。”高言许拆穿道。

乔姿蓉微微诧异，却没接话茬，主打一个少说少错。

高言许有些恼了，一抬手，乔姿蓉下意识躲闪，以为他要打自己，却没想到，高言许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金元宝，塞给了乔姿蓉：“听说这是你的规矩，现在能好好聊天了吗？”

乔姿蓉瞠目结舌，这是她平日里逗弄蜜桃的，高言许怎么知道。如此看来，凌霄宫里全是卧底。

“陛下说笑了，嫔妾一直在努力回答陛下的问题，只是嫔妾的确愚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又道。

高言许有些许失望， 如此圆滑，果真是怕他，也果真是不愿意相信他。

“我不愿意娶我不喜欢的人，但我是皇帝，须得平衡各个势力，联姻是最好的方法。可我从未翻过牌子。”他鼓起勇气道，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的眼神有一丝迷离，他在说这一番话之前，扶着乔姿蓉，让她坐在了自己的摇椅上，而自己蹲在她的跟前，微微低着头，低声诉说。

乔姿蓉想，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你翻不翻牌子，也不归我管，这是闹哪一出？但她却还得顺着高言许，继续装傻充愣，试图让高言许早点放自己安全离开。

“陛下是明君，对后宫的姐妹们也甚好。”

高言许笑了：“你一直叫我陛下，是不是忘了我叫什么名字？”

乔姿蓉：“……”

“你果然是忘了！”

乔姿蓉：“……”

“魏冲说，你大概是气我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与我闹别扭。可我从见你第一次便告诉了你，我叫高言许。”

这话没错，她当时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觉得陌生，他们启国姓高的很多，但用言许这两个字的几乎没有，她当时没有多想一点是为什么，现在想来这是为了避开皇帝的名讳。

高言许见她不说话，便拉着她起来，走到一棵桃树下，拿起旁边的铲子挖开泥土，一个檀木箱子出现，撬开之后看到里面全是金银财宝。她异常震惊，却不敢表现出来。

“我在城里有些生意，所得金钱全都在这儿，你若是有用，便自己来取。”他冲她笑了笑。

乔姿蓉有些腿软。

“不过你别全拿走了，带你来的那几个是我的影卫，得用这个钱养他们。”高言许又吩咐道。

乔姿蓉吞了下口水。

“我与清宣是青梅竹马，她的兄长在边关驻守，我被迫娶了她，她亦有心爱之人，我与你初见时，你问我假死药，我便也想为她寻一颗，放她自由，可她拒绝了我的提议。我与她仅是知己，我想娶一个真正喜欢的人。”

乔姿蓉愣住了，原来他当时给自己那颗假死药，之前给过皇后，皇后为什么拒绝，皇后的心爱之人又是谁？她这脑容量有点思考不过来了，今日高言许说的话相当炸裂，她此刻又开始提心吊胆，知道太多秘密可不是好事。

“陛下！”乔姿蓉打断了高言许的醉话，“夜深了，嫔妾扶您回去休息吧。”

高言许抓她的手，乔姿蓉下意识想要挣脱，他却攥得更紧了：“我告诉你这么多，你没什么想告诉我的么？”

“陛下，嫔妾今日有些喝多了。”

“你不在乎我说了什么，只是在担心自己有没有说错话。”高言许有些落寞，昏暗的灯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好似他整个人都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一般。

许久之后，高言许问道：“霞答应想要什么？”

这一次她终于回答：“嫔妾只想要一世平安。”

“不想要富贵荣华了？”他问。

“那便是锦上添花。”她后退一步，行了一礼。

高言许笑了笑，乔姿蓉没分辨出这笑声地含义来。

他一把搂住她，她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他随她一同后退，碰到了后面的摇椅，他就抱着她直接仰躺下去，猛然间失去重心让她吓出声来，高言许就趁机狠狠地亲吻了她。她顿时觉得手脚发麻，本能挣扎，但在看清眼前人之后，又只能放弃挣扎。

他愣了愣，用力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然后起身。

“没意思。”

高言许推开门走了，冷风灌了进来，如同当头棒喝，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