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去。”高言许说着抱着她起来,将她放在了地上。
乔姿蓉惊讶:“此刻?”
高言许嗯了一声:“不是想去么?”
“宫门已经下钥了。”
“你可会水?”
乔姿蓉愣了愣,在前世乃至于更久之前,他也曾数次问过自己这句话,那时他们关系简单,他们却能出生入死,而此时此刻,他们如此亲密,她却不复当时那般坦荡了。
许是看她愣了许久,高言许还以为她不会,已经在想别的什么方法了。
乔姿蓉这才道:“会的,陛下该不会是想从涌泉河游出去吧?!”
高言许并未回答这个问题,他一招手叫来了魏冲:“准备两身衣服。”
二人各自换好了衣服,乔姿蓉已经做男装打扮,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天生唇色红润,额前还有些细碎的头发,以至于,换了男装也完全不像个男子,反倒是更加欲盖弥彰了。
“这不行吧。”她瞧着自己这一身打扮,想着要不叫蜜桃过来吧,蜜桃最擅长把她打扮成一个男子,寻常人也看不出来。
却没料到高言许摇了摇头:“便是要让他们知晓你是女子,你与我是一对。”
乔姿蓉:“……”这人好生奇怪。
但她也不反驳,只笑了笑说:“听陛下的。”
“走吧。”高言许牵起她的手,两个人出了凌霄宫,乘车前行。
乔姿蓉心里打鼓,她一直在车里活动手脚。
高言许不解:“这是做什么?”
“咱们等下不是得游泳么,我先热热身,免得一会儿抽筋。我上次抽筋,差点溺水,要不是……”她说着顿住了,想起那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连忙止住话题,歪头看向笑意吟吟的高言许,他眼睛明亮如同天上的皎月。
“你上次溺水是什么时候?我怎不知?”高言许问。
“小时候,很久以前了。”她糊弄过去,又催促高言许,“陛下也快热热身吧,一会儿真容易抽筋。对了陛下,宫外可有人接应啊,咱们游泳出去这身衣服肯定就不能再穿了。”她忧心忡忡,又叮嘱,“银票什么的可得用牛皮纸包好,若是泡了水,出去可就不能花了。”
高言许听了直发笑,却故意没有说明,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车停了,她侧耳听了听,没有水声,正纳闷,高言许扶着她下车,却看到他们竟然到了宸妃宫里。
上一次他们走到这里,她迷了路,后来遇见了高天琪,得他指点才出去,为何此时高言许又带她来了这里。
这宫殿仍旧无人打理,杂草已经有半人高,高言许拨开杂草,一条石板路出现,他拉上乔姿蓉的手,一路走到了假山群里,假山内有一处空地,仅能站四个人,高言许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那玉佩她仍旧十分熟悉,高言许经常佩戴,前世她扯掉拿当铺换钱的。
高言许一手拿着玉佩,一手提灯,在石壁上照了照,乔姿蓉发现石壁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乍一看像是石头被风吹雨打磨损导致。她忽然明白了过来,她装若不惊讶,也不好奇的样子,背过身去。
“做什么?”高言许问道。
乔姿蓉坦荡回答:“陛下定是要开什么机关,如此隐秘的东西,我回避一下比较好。”
高言许放下灯,伸手拉她。乔姿蓉被迫转过来面对着他,高言许握着她的手,将玉佩放到她手里。
他解释道:“玉佩放进去,往左转三圈,往右转四圈,听到咔哒一声,把玉佩按进去。”
乔姿蓉愣了愣,高言许又道:“照做,不可多做一步,不可少做一步。”
“咱们不是游泳出宫?”她握着玉佩,那玉佩如同烫手山芋一般。
高言许装作认真思考了一番的样子:“这个季节是汛期,你若是水性堪比你宫里的锦鲤,那咱们也可以选择游泳出去,只是,禁军大多眼神好,夜里若是见到水里有人,他们箭法也还怪好的,你八成就得成个刺猬。”
她吞了下口水,手抖了抖:“密道也是蛮好的。那我开了啊。”
高言许点点头。
乔姿蓉按照他说的方法操作后,平整的地面忽然凸起一块,一扇石板门出现在地面上。乔姿蓉感到惊喜,她正要去拉石板门上的把手,高言许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再次叮嘱:“石板上还有一个凹槽,把玉佩的反面嵌进去,通道会自动打开。”
“这么神奇。”她半信半疑,仍旧照做。
一条密道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空气进入密道,里面的烛火竟然自动亮起。高言许拉着她慢步走下去,石板门自动关上,严丝合缝仿佛什么都没有一般。
密道内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她觉得有些刺鼻,高言许拿出一个小瓶子,在她鼻子前环绕一圈,那种发霉的味道就不见了。
她又觉得分外神奇。
“小姿你要记住我告诉你进入这里的方法,若是做错一步,这石板门便会放出毒箭。”
她心中一惊,想起自己刚才竟与死亡如此接近。
“想不到宫中竟然还有如此神秘的地方。”她讪讪道。
“此密道唯我一人知晓,乃是父皇临终前告知。当年番王叛乱,先祖派人修建此密道。现如今,我将它告知与你。”
她始料未及,他如此平淡的说出了一个皇家的秘密,她想不通高言许为何如此信任自己,这无异于将刀柄递给旁人。她经历了太多,再也不能将生的希望寄于他人。可他为什么偏偏要如此对她,好到让她自惭形秽,让她心怀愧疚,让她心中生出了一种保护欲,除却血亲,从未有过的欲望。
“小姿,我们得快些,赶在天亮之前回来。”高言许拉上她的手,向前跑了起来。
密道里每隔十几米便会有一盏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总是笼罩着她,而不知为何,她每一次看向他的时候,他都在光明里。
她猛地拽了一下高言许,险些把他拽得一个踉跄,他不解回头看她:“怎么了?”
“为什么对我如此好?”她终究是忍不住问了,在重生循环里,生出了不该有的好奇心。
他笑了笑,仿佛这个问题很奇怪一般:“心爱之人,如何忍得住不对你好?”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心底冒出来,野蛮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