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受过世家教养的贵公子,哪里经得起这样揶揄,荆兰的耳根瞬间就爆红了,老人冷笑一声,想不到还是个不禁逗的小崽子。
正当荆兰还要张嘴再反驳什么,就感觉自己手上一沉,抬眸就对上老人似笑非笑的眼神,“老头子我可不是特意给你留的,这是膳房做多了,给你总比喂牲口强。”
荆兰摸着还温热的饼子,心道这老疯子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一张嘴就不讨喜,谁们家喂牲口还给弄热了。
人是铁饭是钢,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递到嘴边的饼子不吃白不吃。
咬上一口,荆兰眼前一亮,嗯?真香!一口咬下去一点都不硬,外面一层被烤的焦香四溢,再吃上一口,一股咸香的酱菜瞬间占领味蕾的高地,让人吃完还想再吃,焦香的玉米饼再搭配咸香的酱菜简直是人间美味。
哎,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以前怎么就没吃过呢?
荆兰吃的满足,一个热乎乎的饼子下肚,就连身上的阵痛都轻减几分,浑身仿佛舒服的沐浴在暖阳中。
“我还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荆兰感喟的打了个饱嗝。
正喝着酒的老人闻言嗤笑一声,“要不是上这来,保准你一辈子都见不着玉米饼子。”
“像你们这样的贵公子,要不是投胎好,连这玉米饼子估计都吃不上!”
老人丝毫不在意荆兰阴沉的脸色,幽幽说道:“你别瞪我,听过这么一句话吗,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这世上实话往往都不好听。”
“这人啊,都懂趋利避害,拜高踩低,富在高山有远亲,穷在大街无人理,平日里围着你称兄道弟千好万好,待到有个风吹草动,作鸟兽散比谁都跑得快。”
“都说富不过三代,其实再大的世家也不可能千秋万世长盛不衰,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树再大,却也架不住败家子糟蹋。”
老人瞟了一眼荆兰略有深思的神色,就知道他听进去了,转而哼笑道:“小子,这世上靠山山倒,靠水水枯,你祖父不可能庇佑你一辈子,只有自己才是能庇佑你走到最后的人。”
“要想在军中闯出一番天地就要先忘记过去的自己,你的出身,你的家世,你的财富,这些都将与你无关,你只是荆兰,只代表你自己。”
荆兰深吸一口气,狠狠闭了闭眼,再抬眸时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就连周身的气质也变得内敛深沉。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和我说这番话?”
老人闻言眸光微闪,随后朗声笑道:“我本世间懒散人,你就叫我老刀疤好了。”
“如此好酒,你当真不喝?”老刀疤在荆兰眼前摇晃了下酒葫芦。
荆兰顿了一瞬,接过酒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喝!凭什么不喝!左右你也是从我身上赢来的!”
“对对,你喝你喝,老头子我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我不吃亏。”
“你!”
“唉~ 小小年纪,不要这么暴躁… 你可别忘了还是我给你带来的饼子,不谢我就算了,脾气还这么臭,真是不好养活的小屁孩。 ”
“我是小屁孩,你还是老疯子呢!”
“小屁孩!”
“老疯子!”
“……”
昏黄的火焰模糊了地上一老一少的身影,偶尔传来的几声拌嘴却生动了这片冰冷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