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位表哥程浚,可是青神县里的一方父母官,年近半百,依然精神矍铄;侄婿程正辅,便是八娘的夫君,一家和乐;至于那俩贤侄,更是不得了,苏轼文采飞扬,苏辙稳重踏实,都是将来能成大器的好苗子。
想到此处,苏油忽然意识到,是时候去程夫人那里请教一番了。
他来到纱縠行,先是对着功课一番刻苦钻研,随后程夫人亲自上阵,一番悉心指导,让苏油受益匪浅。夕阳西下,两人便坐在院中,程夫人手捧账本,鹅毛笔轻挥,勾画间尽显干练;苏油则在一旁,时而凝神听讲,时而奋笔疾书,巩固所学。
与程夫人共度的这段时光,对苏油而言,仿佛是一剂心灵的良药。每日傍晚,他的心总能在这份宁静与专注中得到净化,两世孤儿的他,如今更是将这份亲情视为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程夫人,在他心中,早已是母亲般的存在。
功课完毕,苏油好奇地问道:“嫂嫂,这新式账本用起来可还顺手?”
程夫人微微一笑,心算完毕,鹅毛笔轻轻一勾,繁体汉字总计跃然纸上,她满意地合上账册:“真是妙极,一目了然,如今我每日打理账目,可是轻松了不少。”
说罢,她拿起一旁的针线,开始做起女红来。苏油注意到那块衣料,色泽奇异,触感也非同一般,不禁伸手触摸,心中暗自琢磨:这料子,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程夫人嘴角挂着温婉的笑意,轻轻抚摸着手中那细腻非凡的布料,仿佛揭开一个来自远方的秘密:“小油,这质地你可曾见过?它呀,是南方大理国独有的白叠布,漂洋过海而来的稀世之珍。”
苏油眉头微蹙,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疑惑:“这……难道是用棉花织就?可手感又全然不同……”
程夫人眼中的笑意更甚,宛如春日暖阳:“你所想的棉花,乃是西北之风物。而这白叠布,则取自一种名为木棉的奇树,其高大挺拔,堪比梧桐,花开如絮,用以纺织,便有了这不同凡响的布料。”
苏油恍然大悟,眼底闪过一丝赞叹:“原来如此,难怪别具一格。这原色就已足够迷人。”
程夫人点头应和,手指轻划过布料:“确为本色,想着给你堂哥制成贴身的衣物,既耐脏又吸汗,最适合忙碌的他了。”
苏油思忖片刻,偏爱之情溢于言表:“不过我个人,倒是更偏爱细麻的触感。”
程夫人温柔地笑道:“细麻确实夏日穿着清爽,只是因其纤维较粗,织造出的图案多显质朴,难以精致,故而多为素色……”
苏油的话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犹如灵光一闪:“织花虽难,但印花或可一试?”
程夫人的针线动作突然凝滞,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印花?怎生个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