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萝卜带出泥,除长公主外,京城里的另外八个公主,谁没有从永正行过过账呢。
说到底,这是晏家的家事,只是若因此把永正行卷入漩涡,那就得不偿失。
“我办事小心,原本是不许他们把药材卖到城里的……”钟嬷嬷懊悔地念叨着。
虽说不许把药材卖到城里,但她偷的都是些珍贵药材,不卖往城里还能卖往何处。
这回要不是想着对方只是买来做胭脂,不是卖到药店里,她也不会答应。
谁想到就是那么凑巧,偷药材的事被人发现,连带着把四公主收受贿赂的事也给抖落出来。
原本该是国库的东西,最后经户部大笔一勾,就跑到了公主府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真要是严查下来,只怕全京城都要震上三震。
公主收受贿赂,丢的不只是她自己的脸,还有皇上的脸。
城外的庄子也是皇庄,五城兵马司的人只要知晓其中厉害,应该不敢去查……
不过此刻,钟嬷嬷已经顾不上公主的脸面,她通红的双眼从瞥见整面墙的刑具开始,便盛满了恐惧。
她知道求不了生,却害怕连求死都不能。
“大人,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只问了我这些!大人,我什么都跟您交代了,您给我个痛快吧!我求您了!”
两个狱卒牢牢按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往祝大公子那边靠。
祝凌云把玩着手里的佛珠,云淡风轻地问:“他们有没有问那庄子在哪里?”
钟嬷嬷愣了一瞬,仿佛嗅到点儿生机,急忙解释:“大人,他们不敢查的,这天下再大也大不过皇家头上……”
言外之意,就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问了庄子,也许,不久就要查过去了。
旁人不敢查的案子,他晏之初就敢。
随着祝凌云的一扬手,钟嬷嬷嘴中立即被塞上东西,狱室中便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些淡淡的呜咽声。
几个狱卒都没动,等待着主子给出的处置。
“前些日子波斯有个商人到京城,讲了个趣事,说把人的四肢绑起来,身子固定住,只在那人的头顶眉心处滴水,不停地滴,一滴接一滴,便是这小小的一滴水,就能对付世上最铁骨铮铮的男儿。”
他捻着手里的佛珠,一颗一颗,眼底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如鸿毛般轻飘飘却又掷地有声:“咱们就来试一试,看她能坚持多久。”
“是!”一个剽膀独眼男站出来答话。
此人腰间别着把大刀,一双胳膊比寻常人大腿都还要粗,身上油亮亮的,大冬天还光着膀子,模样看上去凶煞吓人。
这便是廖大,在江湖里很有着“鬼面人”的称号。
他还有个弟弟叫廖二,廖家兄弟是祝凌云手中的一把好刀,指哪儿打哪儿,所向披靡。
而对于身在私狱中的人来说,他们是活人世界里的牛头马面,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