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明亮，慕念白一抬头，便见燕小公爷撑着伞站在跟前。

她环顾四周，竟恍然未觉什么时候下的雨，连小公爷是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她也毫无察觉。

堂堂小公爷，竟然尾随她至此，说不定还一直偷窥她在此哭泣！

慕念白拿袖子胡乱擦了把眼泪，装傻道：“小公爷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当日我说你们注定不会有未来，可你执意要跟着他，可曾想过会有今日的结果？”燕煦尧递给她一枚手绢，“擦擦吧，眼睛都哭肿了。”

“想过又如何，没想过又如何？”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又何必放在心上。”他依旧是那样的倜傥之姿，风雨未曾乱了他一丝墨发，“我今日是想来告诉你，我从前的承诺依然作数，如若你跟着我……”

“跟着你做什么？跟着你做妾么？”慕念白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值得人念念不忘的，让他这么执着。

连燕煦尧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对这么一个女子动了心。

起初只是庆幸抓住了晏之初的软肋，后来觉得她是个有意思的人，因缘际会闯入他身边，让他如一池死水般的生活泛起了涟漪。

他甚至怀疑过是胜负心在作祟，凭什么他处处都要低他一头，他总不会次次都输他半子。

燕煦尧眼底有说不明的神色，“如今燕家已是我做主，你若进了府，便是府上唯一的女主人，你会是新的国公夫人。”

兴许是喝了酒，她说话并不客气，“燕小公爷真是好雅兴，刚从青姝娘子那里出来，就能立刻找另一个女人表真心，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

她撑着墙沿站起来，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还有，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愿意当你的公爷夫人？”

燕煦尧闻言并不生气，脸上反而扬起笑意，她这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更令人着迷，“你若不想当公爷夫人，可想当这天下的女主人？”

慕念白酒醒了一半，“你什么意思？”

他收回拿绢帕的手，笃定而又自信，“他晏之初给不了你的，我可以给你。”

“你想干什么？”

见她神色紧张，燕煦尧蓦地一笑，“别担心，我什么也不会做。你父亲在太仆寺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我已向皇上上书，请求为他加官。”

“我父亲酷爱养马，不擅长与人周旋，太仆寺主簿的位置很适合他。”慕念白以为他是在威胁自己，警惕道：“小公爷为人磊落，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女子的心意，不惜以手段相逼吧？”

“我本是好意，不想却得你如此揣测。”他摊开她的手掌将伞递过去，“明日我会把折子撤回来。”

夜风袭来，带过一丝丝凉意，原本三星两点的雨也渐渐停歇下来，两人站在墙沿边上，一人的视线始终未动，另一人的视线却是飘向远方。

慕念白酒量向来很好，在夜风中说了这么会儿话，入肚的那壶酒早已消解掉，她盯着巷子那头微弱的灯光，正欲开口道别，却被小公爷抢了先。

“听闻你的仓库着了火，依你的性子必不会开口找人帮忙，所以我只好主动开口，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提。”

“多谢小公爷的好意，仓库着火虽让我损失惨重，但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所以暂且不必劳动小公爷帮忙，我自己搞得定。”

燕煦尧深知她的自尊与倔强，只能依着她的话往下说：“若有需要，记得随时来找我。”

前有沈淮瑾，后有燕煦尧，慕念白觉得老天爷在把她通往爱情的门关上之后，又开了两扇稀巴烂的窗。

他们都在她被晏之初抛弃之后抛出橄榄枝，可她是一个人，又不是个物件，移情哪儿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