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正在完善土墙外面的木墙,这是边塞城墙独有的防御方式。
土墙外再建一木墙,士兵们会先在木墙上做防御,等木墙守不住了再换到土墙上。
必要时刻,木墙也可以当一道火墙来用——木墙夯筑时,外层用了沙土和卵石做隔层,确保不会被敌军先烧毁。
但前提是,天不要下雨。
“最近有雨么?”慕念白问。
秋实抬头看天,良久之后方蹲在地上比划起来,“七日内,唯后日巳时有骤雨,雨势很大。”
可别赶上下雨的时候攻城,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处在紧张氛围中的慕念白,一夜没睡。
次日她头顶乌青出现在县衙时,脑袋里只记得夜里反复过无数遍的话术,“霍都尉,明日巳时前你可一定要把木墙点燃,不然等下了雨,形不成火墙可就挡不住羌军了。”
这位“军师”受李县丞举荐,据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楚王殿下临行前也曾与她单独对话,想必是极为看重。
霍都尉对她的话不敢轻视,但也快速抓住她话中重点,“你怎知明日巳时前羌军会来?”
慕念白一时怔住了,不是楚王殿下说的,羌军随时都可能来犯么,她潜意识里默认那些人已经在来的路上,要不然他怎么争分夺秒地要去截人后路。
“额……猜的。”
霍都尉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解释道:“我并非质疑小公子的能力。”
又像生怕怠慢了这个军师似的,立即下去叫人在木墙内侧泼洒桐油,命士兵随时警觉敌军来犯。
警觉些也好,这时候草木皆兵总没错的,慕念白心道。
人常说,守城容易攻城难,若想攻城,需以十倍兵力出击。
真这么算的话,巡防的两千士兵,加上城中原本就有的一千守卫,也能当三万的战力来算。
如果晏之初算得没错,失了马匹的六千铁骑军,对这三万战力的士兵,守城三日应当不是问题。
这便是她想了一夜想出来的逻辑,她也只能这么宽慰自己。
想通这一点,白日里总算稀里糊涂补了个觉。
傍晚醒来的时候她悲催地想:得了,这时辰睡醒,今夜又是一个无眠夜。
她这个乌鸦嘴说得没错,今夜确实是个无眠夜,因为羌军真的来犯了。
三更钟声响起后,喊杀声从四面八方的山野里奔来,连身处县衙的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秋实,你会功夫么?”
“会一点。”
很好,果然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都只会一点。
她从冰库里捡了一个盾和一把长枪,就要往外冲,秋实赶紧捡了一把刀冲上去,暗处的二十个亲兵也跟了上去。
老娘要站在城墙上戳死贼人!她在心中喊着。
城墙上弓箭手早就入列,一排又一排燃着火苗的弓箭射出去,隐约有箭体穿透血肉的声音和哀嚎声传来。
天光很暗,看不清来人多少,她庆幸自己不必直面血肉横飞的场面。
但很快,她发现了更令人无语的事:敌人都在十丈开外,她这杆枪也戳不到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