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双与他同色的眼眸，他浑身僵硬，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在家长面前低着头不敢说话，默默把门关好，这才开口

“他们没有打我，只是一不小心衣服扯坏了。”

纳斯克把睡着的无夕放下，走过去抱住他，拍着他的背，垂眸

“困了吧？先睡会”

感受着背上温热的触感，瑞尔有一瞬间的颤栗，但很快他就感觉到安心。

这是只有在纳斯克这里才有的感觉，他贪恋这种感觉，像是在无边大海上漂浮的求生者抓住的最后的浮木——这是他唯一可能被救赎的希望

他可以肯定纳斯克的出现，绝不是那个人的手段，先不说他脑子里的东西，就说他这么个能力强大，潜力无限的机器人，有谁会舍得放手，将他作为一个棋子去让另一个无足轻重的机器人感到绝望？

“好”

纳斯克把他抱起来，坐在床边

瑞尔用气声说着“这里有监控”

纳斯克抬头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摄像头高高挂着，他紧了紧手臂，脸蹭了蹭瑞尔

“你先睡，待会我解决”

“嗯”瑞尔闭上眼睛，他今天是真的很困，困到他几乎无法理智思考，要是平时他不可能这样。

蜷缩在纳斯克怀里，弱小可怜又无助。他会注意到身下的异常，会注意到纳斯克的眼神，会注意到他的异样……

纳斯克细细倾听着，等到他的呼吸平稳，心跳趋于平静，他才开始有所动作。

他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

【瑞尔瘫软在椅子上，面前站着穆邬，疲惫的用软糯的语气，展示着他的倦怠，直到穆邬同意他离开才敢走

像是一只被囚禁起来的宠物，撒娇着请求主人下达指令，让自己好全身而退】

（他这么做，是因为我？）

他克制的抽出瑞尔藏在腰间的匕首，铮，插到摄像头上

低头在额角处落下一吻

对穆邬要用软的没错，但要是平时的瑞尔不会这样。一个原因是他困了，急切的想要睡觉，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纳斯克在，要是他受伤很快就能看出来，他会心疼的

但是瑞尔没想到奥冉这么狗，用穆邬的设备将他和纳斯克的收视摄像头连接，让纳斯克看到他在其他机器人面前示弱。

纳斯克明白奥冉的想法，他无法在明面上对瑞尔怎么样，但他可以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恶心他们，让他吃醋，然后对瑞尔做出一些事情，让他无法安然入睡。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纳斯克，恋爱脑不是白长的，脑子清晰了但是恋爱脑没掉啊！

纳斯克只会心疼瑞尔，心疼他的遭遇，然后在心中唾弃奥冉

（堂堂战神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有那个穆邬，就不该帮他，到头来难受的还是瑞尔

他这么骄傲，用那种语气时肯定纠结了很久，但是因为实在是太困了，才用上的吧）

他在瑞尔脸上轻柔的吻着，吻到嘴唇时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吗？”一道带着鼻音的童声响起，轻轻的在他耳侧询问

“嗯，我会留意的，但我不会让他生孩子”

他抬起头对上无夕漆黑的眼眸，眉目间染上柔情

“会痛… 我们不会有孩子，但如果你愿意，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瑞尔会很高兴有你这么可爱的孩子的。”

无夕纠结了一会“还是算了吧，我有妈妈的，我还给我找了个爸爸，妈妈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爸爸？奥冉！）

“噗嗤”他开启了震动模式，直到瑞尔皱眉他才停下，但是上扬的嘴角还是没控制住

“你怎么了？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是我说错了吗？”

“没有”

他慢慢转身把瑞尔放下，抱着无夕走到房间的另一头，低声说

“无夕，你觉得对一个人造成了伤害，是不是只要道歉了，就可以把一切翻篇，之前的伤害和疼痛都不作数了？”

无夕皱眉，迟疑着摇头，懵懂的看着纳斯克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我们需要让那些做错的人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不是随意道个歉就翻篇了。”

他蹲下，把无夕放在隔间里的椅子上，对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

“瑞尔每一次都被打得遍体鳞伤，而那些伤害他的，每一次都只是一个道歉，就取得了原谅，下一次继续伤害他，你不觉得这很过分吗？”

无夕看着他眼里的心疼，有些动容

“可是，他也算计了穆邬了呀。”

“他打了瑞尔这么多次，瑞尔只是进行一个合理的反击，更何况他也是在帮穆邬追芮锦。”

“这么说，瑞尔没做错吗？”无夕瞪大眼睛看着纳斯克

“瑞尔怎么会有错呢？他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帮他们啊，你见过瑞尔伤害过他们吗？他做一些适当的反击也是合理的。”

纳斯克一脸的理所当然，瑞尔做什么他都支持，他只希望他不要瞒着他做那些事情

“但是这样的话，他们的关系不是会更差吗？”

“所以我们要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付出行动来补偿，瑞尔已经做的够多了。”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无夕敏锐的感觉到他有目的，但也越来越懵了，她不懂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虽然说有道理吧，但是好像又有点怪怪的，他所说的一切都围绕着瑞尔，但目的又指向奥冉和穆邬他们

纳斯克没有说她该做什么，而是慢慢引导

“不是所有道歉都应该得到原谅，不是所有伤痛都只要一个对不起就可以愈合的，伤害已经形成，他们该付出行动来取得被伤害者的原谅，而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揭过一切。”

“如果他不愿意原谅呢？”

两双眼睛对上，一黑一蓝，像是深渊和天空的对视

“他不会不原谅的。”

“我说的不是瑞尔。”她的眼睛似乎更黑了，是那种无光的黑暗

纳斯克盯着她的眼，眉头舒展“那便，问心无愧就好”

“问的是我的，还是他们的”

他摸摸她的头

“都问，只要不悔就好。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选择都与未来息息相关，原不原谅是被伤害者的事，但你想让他原谅，就必须付出行动，想只靠道歉取得原谅。

呵，未免想的也太美了。”

纳斯克低眉冷笑，整个人阴沉且危险，像是在某处隐藏着什么陷阱，等着外面的机器人一个个跳进去

无夕看着他凶狠却俊朗的脸，并不害怕，反而很为瑞尔感到高兴

（他有一个，愿意不顾一切为他心疼，愿意拥抱他所有伤疤的爱人）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跟你们走”

“不，你跟着他们，我们走不了，这一次就当出去玩吧，我们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