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的侍从已经端来了两盏热气腾腾的茶,那人在放下茶盏后隐晦地抬眼往茶杯上扫了一眼,然后目不斜视地退离出去。
南宫明姝端起一杯,指尖轻轻摩挲几下,勾唇谢道:“多谢王上,本宫确实喜茶。”
说罢,她端起茶碗放至唇边,便要启唇喝下。
只是她刚抬了抬手腕,茶碗就被人夺了去。
“公主今日身子不便,不宜饮茶,王上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由臣替她喝吧。”
段凌霜夺过南宫明姝的茶后不等北堂陆有意见,已经仰头喝了下去,不止如此,他还甚为豪爽地喝了自己那盏。
“哎你!”
南宫明姝眼睁睁看着这人喉结一滚,两杯茶就进了他的肚子,当即担心地想要上手给他抠吐出来。
今日明显就是鸿门宴,一切入口的东西他怎么就这么没心眼的喝了呢?
他又没有自己的广袖遮掩,连假装喝都办不到。
放在膝头的手才刚一动,就被一只灼热干燥的大掌握住,并轻轻捏了捏。
段凌霜凤眸直直看向北堂陆,自从他喝下那两杯茶后,北堂陆的视线就一直在他身上停着,此时更是没问他们为何会牵着手。
“王上,梦里的东西有时不能全然当真,您果断杀了白虎,若是之后知道白虎其实并无恶意,那您可会后悔?”
北堂陆放在膝头的手紧紧攥住,段凌霜的视线太过摄人, 好似看透了一切。
可他才是回羌的王,他不能被这一个眼神吓住。
毒药已经喝下,他就不信段凌霜能翻出天去。
索性就不装了!
北堂陆轻蔑地笑了声,脸上的小意尊重再也没有,“本王为何要后悔,威胁本王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能放过一个!”
他把身子往前压了压,盯着段凌霜的脸色一字一句道:“本王,才是回羌的主人。”
“呵,原来臣在王上的心里不过是那个宁可错杀的千人之一而已,如此也好,也算抹了臣的那点不安之心。”
段凌霜放开南宫明姝的手,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沉沉带着一腔孤绝:
“臣,段凌霜,谢过王上这一段相扶之恩。”
“你…”北堂陆坐不住了,他明明喝下了那两碗掺了毒的茶水,为何还能坚持到这会儿?
而且他说得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凌霜没让他疑惑多久,在自顾行完最后一次君臣礼的时候,他一掌打在自己的胸口,生生逼出一口血,尽数喷在眼前绣着雄鹰的地毯上。
“凌霜!”
南宫明姝被这一口鲜红刺激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有所准备吗?怎么还会中毒?
她看他刚刚还能面不改色地说这么久的话,还以为是事先服过解药了,才会不惧喝下。
“凌霜,凌霜你怎么样?我带你去找刘老,走!”
南宫明姝满脸急切,明眸中蓄满了水汽,说着就要扶起半跪在地上的段凌霜。
“本王允许你们走了吗?”
当南宫明姝好不容易把整个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的人扶起来时,北堂陆阴沉冷酷的声音幽幽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