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的事情便是那些地了,顾文星因为考取了功名的缘故,名下的田地也不少,顾母自己便做主,把顾文星的地交给族里来打理,约定好每年地里粮食产出的一半要折算成钱,拿去给李家。
之所以顾母会有这样的决定,只是因为她想补偿一下李家而已。
李秋池才嫁入了顾家没几个月的时间,就要带着她们去往同州那么个穷苦的地方吃苦,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李秋池和家人最起码要有三年的时间不能相见,若是顾文星三年的时间做不出政绩来,便只能继续在那里耗着,这时间便更长了。
就连县城里那个小院的租金,也定下了拿给李家去。
李秋池当天回到柳树村收拾了一下东西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的就赶着牛车带着顾母和顾文萱两人去了娘家,和家人告别。
她一进家门口便看到了红肿着眼睛的钱氏。
钱氏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就像是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样。
钱氏放声大哭:“我的孩子,才回来没几年,就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顾母也红了眼睛,她沉痛的说道:“抱歉,是我们连累了小草。”
李柱子虽然难过,但还是保留有理智,他劝道:“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屋子里好好说。”
进去堂屋之后,钱氏一直拉着李秋池的手不放开,很是舍不得她。
李秋池回家来,便是来告别的,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悲伤的情绪,众人说的话,也大多是安慰,劝告的话。
李家的人不止一次嘱咐李秋池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务必要照顾好自己云云,天冷加衣,肚饿吃饭等等。
李秋池在家里整整的待了一天的时间,才赶着牛车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回到了柳树村的家。
第二天,她们继续在家里收拾东西,还有和上门来和她们告别的人告别。
第三天早上,一大早的,顾家的门外就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柳树村里想来送送她们的,村里还有人赶着牛车帮她们把从家里收拾的行李送去县城的那个小院里。
她们走到柳树村的岔路口的时候,便看到站得满满当当的槐树村人,打头的是李家人,在他们的身后,村长,四爷爷一家,还有那些在她家的作坊里做工的人家也都来了。
人群的侧面,是李大夫和他的儿子。
见到她,钱氏自然又哭了一遍,连带着李柱子也红了眼睛,他难过的对李秋池说道:“都是爹没本事,让你小小年纪就自卖自身,好不容易回来了家里住不了多长时间就又嫁了人,如今竟是要去同州那么远的地方,若我有本事,你也能在家里多待几年。”
李秋池笑着安慰李柱子:“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种的地是咱们村子里最好,你不是没本事,只不过是没遇到好年景,不是旱就是涝,靠天吃饭的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我不怪你,我也从来没怪过你,自卖自身是我自己愿意的,和你无关。”
李秋池说的真心,李柱子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家里的其他人也在哭,尤其是小豹子,一向讲究时常端着的他何时像今天这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稀里哗啦的。
但桃花却是个例外,其他人在哭的时候,她虽然没哭,但脸上的表情也没多好。
李秋池眼尖的看到她身后背着的小包袱,开始的时候以为这是家人给她准备的东西,但钱氏的话直接推翻了她的猜想。
钱氏把桃花拉到李秋池面前,对她说道:“桃花说要跟着你去同州,我们也都是同意的,今后,桃花就交给你照管了。”
李秋池惊得失了稳重:“怎么会……”
钱氏眼里的泪水再次落了下来:“桃花自小就是个坐不住的,明明生的是个女孩子却是下河爬树打架样样行,她听说你要去同州,便想跟着你去外面看看,长长见识。”
桃花伸手拉上李秋池的手:“大姐姐,你就带上我吧,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李秋池弯腰对她说道:“你可知道同州是什么?”
桃花点点头:“我知道。”
“那边很苦的你知道吗?”
桃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不怕。”
李秋池直起腰,再三和钱氏李柱子两人确定这件事。
李柱子叹息一声:“桃花也是个执拗的性子,我们在家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就是不听,便只能由着她了,只是桃花调皮,去了同州得你多费心带着她。”
李秋池又低头看了一眼桃花,这才点点头:“好,那我便带着她去同州,只要有我在,定然不会叫她饿着或是冷着。”
钱氏狠狠一抹脸,把上面的泪水抹去:“时候不早了,你们这就快些走了吧,省的耽误了时间。”
李秋池点点头,牵着桃花去了牛车那边,让她爬上去和顾文萱坐一起。
就这样,在两个村子村民的注视下,李秋池他们渐走渐远。
李秋池坐在牛车上,隐约听到钱氏的爆哭声:“五个孩子就这么离家了三个……”
桃花一直强忍着的泪水这下便汹涌着流了下来:“大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李秋池抹了抹眼泪,笑着对她说道:“你没错,你只是你自己,你想出去看看,这是你的自由,便是家人也不能限制你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