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咽了咽口水,朝贵福看了眼。
两人都后怕不已——幸亏没真的伤人!
这边,红衫男子一颤,委委屈屈地站起来,却依旧拿乔作势的不情不愿。
只拿一双眼睛往苏念惜身上黏。
苏念惜弯了弯唇,也不搭理他,直往前走进雕着祥云如意纹的槅扇后,便闻到了一股幽幽香味。
当即展开折扇摇了摇,笑道:“这是何意?”
青奴回过头,笑道:“不知郡主说的何意?”说着抬手,“郡主请坐。”
苏念惜看他一副没事人模样,低低一笑,慢悠悠地走到小几边,拎起桌上的茶壶,壶口一歪,里头热腾腾的茶水,就直接倒进了旁边的香炉里。
“噗呲。”
香烟散开,泛起一股腐烂的甜腻味。
青奴脸色一变,抬头,却还是笑道:“郡主原来不喜熏香?”
苏念惜弯唇,将茶壶随手一丢,又回头看向还在槅扇旁立着的人,“愣着做什么?来伺候。”
红衫男子眼睛一亮,立时扑过来,正要往苏念惜身上抱,就被她用折扇抵住。
眼神扫了下地上的茶壶,“去煮茶。”
红衫男子瘪瘪嘴,国色天香的脸上尽是委屈,“奴不曾伺候过人呢。”
苏念惜失笑,用折扇轻敲了敲他的脑袋,“伺候得好,本郡主给你赎身。”
青奴眼神一沉。
红衫男子却立时双眼熠熠,“当真?!”
“本郡主从不食言。”苏念惜笑道。
“好,那奴给郡主煮茶!”矫揉造作的人儿立时乖乖巧巧地拎起地上的茶壶,赤着脚跑到旁边的茶台前,认真地煮起茶来。
青奴朝他扫了眼,微微一笑,又看向苏念惜,“这红奴叫小的惯坏了,不懂事儿。请郡主见谅。”
苏念惜打开折扇摇了摇,“无妨,脸生得好,我瞧着欢喜,容他放肆。”
红衫男子立时转过脸来,一双美眸里几乎都快溢出深情来!
“郡主抬爱了。”青奴笑道,“不知郡主此番来鬼市,有何贵干?”
苏念惜伸手,从腰间拽下一个荷包,放在桌上。
青奴看了她一眼,道了声“冒犯了”,双手将荷包拿过去,打开一看。
里头竟是一枚彩珠!
顿时色变,“这莫不是传闻中海女之泪?”
海女,人身鱼尾的鲛人,面如好女。常在深夜海域以歌声诱渔民靠近,捕食生人血肉。曾有一海女爱上了人类,遭受背叛后,痛苦至极时落下的泪水,化作七彩珍珠。
传闻这七彩珍珠,研粉食之,可延年益寿。
苏念惜靠在圈椅里,漫不经心地说道:“买羊的两千两黄金,再加此物,够不够买南栀一条命?”
青奴以鬼市之主身份应对来往客人,心里比谁都清楚。
‘延年益寿’这几个字,对那些手握钱权之人的诱惑有多大。
这一枚珠子,经由鬼市一转,至少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他心里已起了对这彩珠志在必得。
可想起方才主子对南栀的吩咐,朝茶台那边不经意地扫过一眼。
却见到主子托着下巴,兴高采烈地盯着茶壶的‘单纯’模样儿,似乎完全不在意这边到底如何。
收回视线后,笑了笑,将袋子放下,道:“南栀不过春信楼一个寻常的使女,郡主怎舍得花这样大的价钱来买她?”
苏念惜有点儿无趣一般地将折扇一点点收起,笑道,“她的命值这么多。”
青奴面色微变。
那边,红奴歪过头来,看着懒洋洋靠着的苏念惜,忽而笑开,欢声道:“郡主真大方呢!”
天真的眼睛,妖魅的脸。
苏念惜将折扇在手心里敲了两下,又看向青奴,“我的诚意已摆上桌了,不知你的意思?”
不想,话音刚落,脖颈忽然一紧。
红奴从旁边扑过来,抱住她的脖子,整个人都朝她身上歪,黏黏腻腻地问:“郡主为什么要赎别人呀?奴赎给你不好嘛?奴什么都会哦!”
苏念惜微微蹙了下眉,随即笑开,用折扇戳着他不安分的手,笑道:“你会什么?”
红奴一笑,歪着脑袋道:“唱曲儿,作诗,跳舞,玩骰子,嗯……”忽然朝苏念惜靠近,低笑道:“还会伺候人哟。”
苏念惜朝他看去,面纱之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满或者惧怕,反而弯了眼角,含笑问:“调香也会?”
“嗯?”红奴歪过脑袋,似乎没听明白。
苏念惜将折扇点在他的鼻尖,学着他的模样,凑到他耳边,低声轻笑道:“玩够了就下来吧,春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