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几个同龄的朋友，他的生活环境就是这样，周围的人基本都是混的，他跟他们相处不来，而且那些人每次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柳絮给他的那瓶汽水，回想起和柳絮见过为数不多的两面，龙九觉得和她相处起来比较有正常人的感觉。

除了称呼，她好像对他没什么尊敬的意味。

他将柳絮送到门口，目送她骑车离开，看到对方摘下眼镜戴上头盔的时候有点疑惑在心里嘟囔：那这眼镜到底有什么用，骑车都不戴的话……也没度数吧？

——

柳絮将龙义和聚义堂了解到的一些事情告诉了康光耀，对方约柳絮在山顶见面。

柳絮穿了一身黑色连帽衫，她比康光耀先来，约的时间是晚上，周围路灯很少，她穿得一身黑，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康光耀来的时候只看到山顶凉亭中一个漆黑的身影，眼前有一点若隐若现的红点。

“阿絮？”

柳絮丢掉手中的烟头：“康sir。”

康光耀上前：“你怎么开始抽烟了。”

柳絮耸耸肩语气缓慢道：“入乡随俗，等了太久有点无聊就抽了一根。”

康光耀沉思一瞬，他道：“O记最近查到青袍会和聚义堂私底下有点联系，最近聚义堂是不是有个建堂周年？”

柳絮点头：“聚义堂三十年建堂会，在西九龙的一个酒店举行。”

“你也参加吗？”

“聚义堂的少东家邀请我了，不出意外我会去。”

康光耀转身看向山下城市的霓虹闪烁，语气有些感慨，他道：“其实我有些犹豫，我手底下的卧底只有你快速的接近了他们的高层，你确实很有能力，但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受控了。”

柳絮明白康光耀的意思，她只是一个刚毕业的警方菜鸟，连正规的卧底训练和考察都没有接触过，警方派出的卧底会经过专业的培训，但她没有，康光耀的反应很正常。

柳絮没有解释什么，也没说豪言壮语，只是沉默。

康光耀语气带着妥协:“趁着你还没有深陷，你想办法脱离，你的任务也差不多了，我其他线人目前进展很顺利，接下来的事就——”

柳絮这才打断:“康sir，警校我的资料删除，我有在帮派旗下公司工作的经历，你觉得我还能成为一名警察吗？”

“很抱歉，你确实无法再成为一名警察，但是你依旧可以使用这个律师的身份，我可以为你引荐去其他的大公司…”

他顿了顿:“以后你的生活不会愁，安全最重要。”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警察为人民服务，打击犯罪是我的职责，我答应康sir成为卧底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她突然转头看向康光耀露出一个笑容:“康sir，利用完我就想丢？”

康光耀被那笑容晃的眼花，反应过来急切的解释:“我不是想利用你——”

但想到自己的行为他又语气愧疚道:“当初确实是没有办法，手底下的线人没有进展，可你去了打破了僵局，他…”

“鼠仔能在龙义找到什么？”柳絮又点了一支烟，黑暗的烟雾弥漫中，康光耀只觉得看到了夜空的鬼魅精怪，美丽却惊悚。

康光耀瞪大了眼睛，一阵夜风吹过，他几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脊发凉。

“你……”

她怎么会知道鼠仔是卧底？卧底之间怕露出马脚都是互相不认识的，他也从未让两人知道对方的身份，鼠仔至今都不知道柳絮是他的卧底，但是柳絮怎么——

柳絮吐出烟雾语气缓慢的解释：“之前去钵蓝街和青袍会发生冲突那天，我进了警局，鼠仔可能怀疑我也是警方的卧底，在和他们打架的时候我好像无意识的用了擒拿，所以他来接我，想确定自己的猜测。”

康光耀一言不发，看着柳絮的神情十分震惊。

“那天晚上他带我去喝粥，在车上，他用手在键盘上敲摩斯密码，问我是不是卧底。”柳絮语气温吞：“不过我没回应，反正卧底之间不能相认不是不成文规定吗。”

康光耀张张嘴，柳絮又道：“他还挺执着，试探了我两次，在粥铺也敲了摩斯密码问我。”

随后笑眯眯道：“康sir，鼠仔太正义了，不是否定他的工作能力，但他真的不适合卧底，如果你要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那这个任务或许会失败，你让我走不如让鼠仔脱离。”

鼠仔不像古惑仔，他确实太正义，心软善良。

即使试探她没有得到回应，他依旧没有放弃接近她，不排除是为了靠她接近上层，但他行事作风又很多破绽。

康光耀沉声问：“你知道，还有别的卧底身份吗？”

柳絮丢掉烟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捻灭轻声道：“不过康sir，如果你执意要让我退出，那我便退出。”

康光耀迟疑的说着：“这样……也好，虽然你确实很聪明，也有能力，但你是被动来到这里的，作为引导进程，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不能再把你的生命置于危险的境地。”

随后柳絮将联系康光耀的电话给了他语气轻松：“既然我不是警方的卧底，那我就不用再顾忌了，对吧？”

康光耀呆呆的接过手机，有些不太明白柳絮的意思，直到对方转身走了很远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要出声喊柳絮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黑夜当中了。

康光耀咬咬牙，太糟糕了，他以为那几个月的调查已经清楚柳絮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没想到她根本不像她表面那么淡然，他有点后悔冲动行事了，康光耀突然觉得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