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侧殿内。
今日无事,下朝的早了些。
昭元帝用过早膳后,闲坐无事,便来了平日里临时午憩的宣政殿内殿,从书架子上,拿了本游记一页一页地翻着,时不时地,还要在旁边添注几笔。
游记所言,分外有趣。
昭元帝正看的起劲儿时,外边传来了一道仓促的脚步声。
昭元帝神色一敛,冷冰冰的视线朝着门外射过去,正往这儿疾走的太监总管周崇海脚步一滞,努力放缓了自己的脚步声。
“何事?”
昭元帝不怒自威,沉沉的帝王威压,压得周崇海头皮发麻。
他忙地应声:“陛下,燕王爷带着……王妃入宫了,正在宣政殿外候着。”
提到‘王妃’时,他的语气明显顿了顿。
昭元帝眉毛微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来就来了,你这么慌张作甚?”
“那个,燕王爷是带了……燕王妃来的。”周崇海提到燕王妃时,着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生硬地说道。
林家嫡女,他在宫宴上和惠妃娘娘宫里都是见过的。
分明不是这副模样。
那女子,分明不是燕王妃,王爷却说是。
不仅如此,还神情肃然,张口闭口便是有要紧事,要与皇上说。
周崇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是大婚那日,新娘子闹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被人换了新娘子,而王爷伤重方醒,糊里糊涂地跟这个女子成了事,被缠上了。
也许,还不只是这样。
周崇海在深宫待了几十年,这点儿眼色还是有的。
昭元帝不知周崇海脑中所想,只当是贺轻尘着急带着新妇拜见:“朕不是说,他伤重刚醒,身子不好,在府里仔细养着便是,不必急着入宫请安?”
“是,您是这么说的,只是,王爷说,他有要紧事,急着与您说,这才……”着急入宫的。
“罢了,去看看吧。”
昭元帝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游记,边往宣政殿走,边琢磨:恭州匪患一事已除,后续的事,他的人也都一一处置好了。
这才大婚刚醒,他能有什么事?
还是带着王妃来的。
那便不是政事,总不能,还是王府里的事儿吧?
亦或者,是不满意朕的赐婚,打算带着那林氏女,入宫求一个公道,要一个说法?
人都进府了,事儿都成了,他还能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昭元帝恨不得扭头就走。
可他人都到了。
这会儿也避不过去。
昭元帝从后殿过来,走回正殿龙案上坐好,这才扬了扬手,叫他们进殿。
贺轻尘带着沈归荑,低垂着头进殿,却并未行礼。
昭元帝直觉哪里不对。
他眯了眯眼,眉头皱紧,不悦道:“老二,发生何事?朕不是说,让你和王妃在府里好生养着,暂时不必入宫请安吗?”
话音刚落,贺轻尘却是抬眸,双眼泛红,抿紧了唇,委屈地看着他。
昭元帝眉心一跳:“你……”
一句‘你怎么啦?’还未出口,贺轻尘便已撩起了袍子,直接对着昭元帝跪了下来,行了一个大礼,铿锵有力地控诉道:“请父皇为儿臣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