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轻尘眼神一亮,惊喜地抓着沈归荑的手道:“阿荑,你这法子好。林蔚然几个月后是要参加秋闱的,这个时候因为在酒楼里逃单闹事被抓,损了名声不说,书院也不会轻易将这事揭过去。
倘若他被书院开除,怕是,就没什么前程了。”
他越说,越是觉得,从书院施压,是个不错的法子。
沈归荑沉默许久,心事重重地‘嗯’了一声。
贺轻尘兴奋之余,也从她冷淡的‘嗯’字里边,察觉到了沈归荑情绪不太对。
“阿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贺轻尘将她搂到自己怀里,身子紧紧地与她相贴, 声音柔柔地落在她的耳边,婉转缱绻。
“倘若父亲不管,林夫人求到了齐家的头上,书院还会冒着得罪齐家的风险,将人开除吗?齐家会不会对大理寺施压,让他们放人?”
“那也得看本王答不答应。定远侯府是权势大,但他还能决定书院的抉择?阿荑,你不必担心,只要你不想让林蔚然好好儿地出来,那他便出不来,你想要书院开除林蔚然,毁了他的前程,那便毁了。你想做什么,本王都会帮你,只要你高兴就行。”
“那,如果妾身想要让林氏一族,从京城消失,让林淮安这辈子都只能烂在烂泥里,永远都没有起复的机会,王爷也会帮妾身吗?”
沈归荑扭过身,静静地与他对视。
她的眸子里,染上了无尽的复杂,也似在试探些什么。
贺轻尘没有让她失望。
看着她那双似能将他吸进去的双眸,他声音沉哑,坚定道:“会。”
不仅会,他还会再补上几刀子。
他不知道,为何沈归荑会对林氏一族,恨到巴不得他们就此消失,恨到要让自己的生身父亲一辈子都像一块烂泥似的,烂在泥里。
倘若如他揣测着写出来和听来的那些风声看。
阿荑的母亲是自请为妾的。
林淮安贬妻为妾可恶,将小小年纪的她丢在了乡下里可恶,但阿荑当不至于这么恨他们,除非,他们还做了别的什么事。
比如,林淮安语焉不详地两次提到阿荑的记忆。
再比如,林淮安提到的阿荑的兄长和弟弟,甚至,岳母的死,可能都与林氏一族脱不开关系。
杀母, 杀兄弟之仇。
自然不是说平就能平的,不血债血偿哪里够呢?
若真是如此……
那他真得好好琢磨如何才能让他的阿荑,不再为这些琐事所扰了,外边的事,他来就好,阿荑只要每日开开心心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还有林蔚然……
说起来,他还没好好会过这个名义上的小舅子呢。
贺轻尘眸色深邃,略微失神地想着。
沈归荑从他眼中,看到了他站在自己这一头的坚定。
她心下颤了颤,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生硬地转了个话题:“王爷,您说,皇后娘娘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使了自己宫里最是有分量的嬷嬷过来,单独召见妾身啊?”
贺轻尘顿了顿。
想起了之前在融安楼时,贺承玦与他提的话。
那会儿。
贺承玦说的是:“你自受伤后,母后便日日忧心,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
后来,父皇找了人给你冲喜,虽说你是醒了,但近几日,京城上下闹闹腾腾的,想来你与林家女的婚事,也不那么顺当。
母后怕是要愁坏了。
你得空,便抽空进宫去看看母后,也好叫母后知道,你已经无碍了。
而且,这几日,后宫里也不太安分。
那一个个儿的,日日在母后跟前阴阳怪气,拿着你与林家女之事,明里暗里地笑话母后。
你也知道,母后性子清冷,端庄自持, 自不会与她们去吵闹计较。
只一件件儿地都压在心里头,越积越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