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支墨箭和墨凡所中的墨箭一模一样,也是墨柳的墨箭,箭头上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看来禽婋想通过这件事让华夏七星结下深仇大恨,瓦解华夏七星。不过高都离洛阳五百多里,坐着马车过来最快也得两天,也就是说姬霖受伤至少已经两天,应该比墨凡和墨柳受伤的时间早一点。我让雨荷把详细情况说一遍。
雨荷说道:“三天前尊主从临淄回到洛阳,当天晚上墨柳就到了寝宫,尊主热情的接待了她。她和尊主情同姐妹,我们也没在意,结果子夜时分发现尊主受伤倒在了寝室,墨柳却不见踪迹。我们把尊主唤醒,她说墨柳趁她不备用墨箭打伤了她,还说要去墨家问问墨柳这是何意。墨箭入身不到两寸且不在要害,我们帮尊主取下墨箭敷了草药,谁知一夜之后尊主便高烧不退,她说她在临淄见过刑善,知道刑善夫妇要去高都寻找墨家巨子,吩咐我们带她前往高都寻找刑善解毒。我和雨珠带着尊主赶着马车日夜兼程赶到了这里,驿站掌柜却说刑善夫妇一早去了五十里外的马家,伙计说你正在驿站,想到你的驭风马快,就想让你带着尊主去马家找刑善治伤,却没有想到你也能治外伤”。
“嘘”,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记住了,这事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否则你们尊主再遇到险情,可能就没有那些救命的东西了,不过你能确定三天前的晚上去找姬门主的人就是墨柳”。话一出口,我就想搧自己一记耳光。华夏七星人人皆知姬霖、墨柳和徐沫三人情同姐妹,即使雨珠和雨荷可能认错,姬霖也不会认错。但是墨柳和墨凡都在高都,一天前还被夏天打伤。三天前的晚上,墨柳却出现在洛阳姬霖的寝宫,而且还是姬霖认定的墨柳。这又是怎么回事?
“知道了”,雨荷调皮地吐了下舌头说道:“不过我和雨珠都想不通墨柳为什么要打伤尊主?而且箭头上还有毒”。
“打伤姬门主的人肯定不是墨柳”。我带着雨荷来到墨柳的房间。墨柳已经睡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我指着墨柳对雨荷说道:“一天前她也被墨箭打伤,而且位置极为凶险。这几天她和墨凡一直住在高都,况且没有人能在三天前赶到洛阳打伤姬霖,再赶五百多里回到高都,然后被人用墨箭打伤”。
雨荷点了点头,盯着我的眼睛问道:“我相信你的话,不过你能告诉我打伤尊主的墨柳又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说道:“但我知道打伤墨家巨子和墨柳制造墨家巨子和武道女统领自相残杀的人就是你们只听其名未见其人的禽虓,也是墨柳的夫君夏天,山谷里差点要了我命的那个年青人。至于什么人,不但和墨柳长得十分相象,而且行为做派能让熟悉墨柳的姬霖不疑有他,这个人才是最大的敌人,可能比武道和智谋逆天的禽虓还要高明”。
雨荷不禁打了个寒战,拉起我的胳膊说道:“卫公子,咱们出去吧,让柳姐姐好好休息”。
晚饭前墨雨和马朔赶回了客栈。原来马轲认为马月生病了,听到神医现身就请了过去,结果马月根本没有病。马轲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马朔却心里清楚这是小女孩怀春造成的心因性症状,刑善和淳于缇萦一眼就看了出来,但没有说破,给她开了几副宽中理气健脾开胃的药方。
马月知道我已经回到高都,想跟着墨雨一起来。墨雨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自然不可能带她来。难怪一见到我,墨雨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好像我成心勾引人家小姑娘。
吃过晚饭,我把墨凡打算开办学堂需要马赵两家支持的想法告诉了马朔,他想都没想替马赵两家答应帮助墨家办学,每年向学堂资助五百金。
五百金等于五百万钱,在人均年收入不到一万钱的大汉,个人年均支出也是一万钱左右,普通百姓根本攒不下钱。五百万钱可以解决五百个学生一年的费用。前期只打算招收三百六十位学员,五百金显然多了。马朔却笑了笑说道:“不多,你知道每次见到二哥赵越的时候,他最多的话是什么吗?是抱怨,抱怨合格的、有技能的工匠太少,导致冶铁作坊只能疲于应付官府的生产任务,没有时间技术创新。现在墨凡开办学堂教授实用墨学,如果把墨家工坊的技能传授给学员,莫说五百金,再多的钱赵家也能出。有了足够的技工,赵家可以形成以冶铁为中心,以兵器和农耕铁器生产为两翼的格局,提高生产效率。大范围普及铁制农具能提高人均耕种土地的数量,提高农业种植效率的同时提高农耕百姓的收入,这样一算五百金一点也不多。”
“若是这样算五百金真不算多,不过”,我看着马朔问道:“刚才这些话可不像你说的话?”
“唉”,马朔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一个识了点字的武夫,哪里懂得这些,这是三哥赵棋告诉我的。每次见到他都会强调一些事情,搞得我去邯郸的时候都不敢去见他。他说得这些岂是我这种只读了几天书的武夫所能理解,他也不想想,我又不是墨家巨子,胸中哪有实现他想法的锦秀文章,现在墨凡要回去创办农工学堂,岂不正好随了三哥的心愿”。
马朔这么一说,我对赵家三爷的兴趣又增加了一分,于是我说道:“你这位三哥可不简单,有机会我得去邯郸拜访他。你告诉我他强调了哪些事情?”
“主要有三件”,马朔说道:“他首先强调了农业种植技术,说大汉农耕立国,保证农业生产才能保证天下太平,在农业生产中强调农耕工具的地位,他说农业种植效率低下的主要原因就是没有合适的农耕工具,农耕工具的革新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最终让大汉无比强大。赵渠说他经常逼着他研发铸造适合农耕的铁器,搞的赵渠也不敢见他”。
“第二件事呢?”赵棋的观点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生产工具的革新就是引发飓风的那只蝴蝶。
“第二件事就是墨家巨子打算要干的事”。
“办学?”我脱口问道。
“没错”,马朔点了点头说道:“他说现在学堂里只教授经史子集和道德文章远离社会需要,学堂应该主要教授实用技术,比如冶炼、铸造、纺织。前两件事他说的还有点道理,可是第三件事完全超出我们的想象,不提也罢”。
这位赵家三哥的想法与我的想法非常相似,封建社会发展进步无非三件大事,农业、手工业和货币金融制度,我甚至怀疑他也来自现代,完全超出想象的事情肯定和金融有关,于是我顺口说道:“他认为大汉应该设立不同于以往的钱庄?”
“你,你怎么知道?”马朔一脸震惊的看着我说道:“他正是这样说的,他说大汉应该办一个钱庄,不仅铸造钱币,而且要把钱币作为农业生产和商业交往的中心。钱庄平时替别人看护钱财,不仅不收费用,还要给存钱到钱庄的人一定的利钱。你说他这想法要是被人知道还不被人当作傻子?”
“那可不一定”,这时我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这位赵家三爷要么是穿越到大汉的现代人,要么曾经到过现代,至少是近代又回到大汉的人。他的钱庄正是现代银行的雏形。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我问马朔:“你三哥想办的钱庄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钱庄,他有没有说这个钱庄叫什么?”
马朔沉默了一会说道:“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名词,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银行”,我接口说道:“他给这个钱庄取了个名字叫银行?”
“对对对,是叫银行”,马朔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还以为三哥杜撰了一个新名词,原来真有银行”。
我没有说话,内心却像沸水一样翻腾。如果客栈里没有重伤需要照顾的人,我一定拉上马朔连夜赶到邯郸去见见这位和我有着相同经历的人,问他来自哪个时代,或者曾经去过哪个时代,是怎么去的?又是怎么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