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卫小夫人听不到冯若宝的心声。
她眼泪又簌簌落下,“皇上恕罪,臣妇的确去过黄沙岭为清晏敛尸,只因臣妇心痛难当,实在难以相信清晏真的死了。
但臣妇不曾让容王带清晏去北陵,更不会那样对自己的孩子,臣妇当真冤枉。”
容王能找到她去黄沙岭的证人,皇帝也能,她只能承认,否则便是欺君。
至于她和容王说的那些话,当时只有容王心腹在,他们的证词难以服众。
而随她去黄沙岭的两人,早已去了阴曹地府。
“冤枉?”皇帝微微颔首,依旧声音平静,“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容王所为。
那容王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卫夫人可否为朕解惑?”
“兴许是记恨臣妇。”卫小夫人眼底泛着泪光,缓缓跪坐在自己的脚上,似喃喃道,“臣妇察觉他对清晏有不寻常的心思。
清晏此生使命只为保家护国,效忠陛下,注定不能与他有什么,臣妇便请他离清晏远些。
莫要累了清晏,也莫损了皇家颜面,容王当时脸色难看,大抵是记恨上了臣妇,才有了今日安排吧。
只是臣妇万万没想到,他竟对清晏也……也这般记恨,若臣妇知道容王会那样对清晏,便是再心痛,也会开棺重新为他入殓。
容王是皇家人,事关皇家颜面,臣妇刚刚在外面才不敢多言,任由容王诬陷。
终究臣妇身为母亲,没有护好自己的孩子,心中有愧,身为大魏子民,让护国将军遭受这样的耻辱,臣妇也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卫小夫人微微侧着身,努力让自己忽略身边时煜的气场。
她知道皇帝不喜时煜,只要让皇帝认为是时煜拉拢卫家不成,恼羞成怒,才有了棺内那场景,才有了今日的对质。
届时,时煜会是皇帝关注的重点,她去黄沙岭一事便不是那么重要,便能逃过一劫了。
甚至还能让常卿念知道,时煜对卫清晏的心思,从而两人生出嫌隙。
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卫小夫人心底狠狠地想。
“如此说来,倒是委屈卫夫人为皇家颜面着想了。”
皇帝眸色冰冷,语气依旧平和,“只是朕的护国将军是个女子,棺椁里却是男子,卫夫人可知这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卫小夫人眸色震惊,一脸不可置信,“臣妇不知,怎么会……怎么会是男子的尸骨?”
随后,她一脸怒意看向时煜,“容王,清晏在哪?你把清晏怎么了?
你若记恨臣妇,拿臣妇出气便是,何苦要折腾清晏。”
“卫夫人不去演戏可惜了。”时煜嘲讽一笑,“在陛下面前,竟敢满嘴胡言,不知身后究竟有怎样的依仗。
是景王么?可景王兄也不过是臣子。”
他看向皇帝,“陛下,卫小夫人曾亲口对卫婉仪坦言,她不曾为护国将军入殓。”
皇帝颔首,看向冯若宝,“传。”
卫婉仪心情矛盾,先前痛恨卫小夫人所为,可真见她被带入宫,她又起了一丝不忍。
原本她和卫诗然几人等在远处,一个小太监将她引到了御书房外,在门口听到卫夫人和时煜的话,最后的那点不忍,烟消云散。
她进殿跪下后,便道,“迁坟圣旨下来后,母亲的确跟臣妇说过她不曾为兄长入殓一事。”
“陛下……”
卫小夫人刚被时煜口中的景王晃了神,听卫婉仪说完,正想说她也被容王收买时。
皇帝抬手阻止了她的话,“方才朕说,朕的护国将军是个女子,卫夫人并未惊讶,可见,卫夫人知晓先帝临终前那一幕,对么?”
他凝视一个人时,帝王威严尽显。
卫小夫人想到自己刚刚的反应,只能点头道,“是。”
“你既知朕清楚护国将军是女子,那你为何要偷偷去黄沙岭?既去了,为何又不将护国将军带回来?”
皇帝眸子陡然一沉,“你认为朕会拿护国将军的身世,铲除卫府,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