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日,并州报丧的折子到京,吴杲当朝恸哭,泣不成声。
白秀然彼时正坐在万福鸿的办公室里,手中一杯清茶,未曾入口,反而轻轻倾斜,任其缓缓洒落于地,以此遥寄哀思。
轻声呢喃:“王爷,一路走好!”
再感慨道:“吴七,还是没赶上。”
吴岭为国征战驰骋沙场,却魂断他乡,无人送终。
求仁得仁,称不上遗憾,只是有些酸涩。
祝明月煞风景道:“茶水洒了一地,你来打扫?”
白秀然淡然回应,“我安排人来处理。”
好歹是个有身份的贵夫人。
祝明月嘴上这般说,实则已悄悄换上了素色的衣裳,头上也仅插着两朵素雅的绒花。
白秀然问道:“你何时去王府?”
祝明月淡然道:“明日。”
吴岭的丧仪在并州就地俭办,灵柩尚未运回,长安的王府挂起白幡,用几件吴岭往日的衣物充数。
如今王府中只剩杜和儿和宝檀奴,两人加在一起连孤儿寡母都凑不出来。
谁见了都不落忍。
宗正寺和礼部无奈,只能临时找几个远支的宗室子弟充场面。
第一日是皇亲国戚上门致哀,第二日才轮到文武百官。
杜和儿跪在孝媳的位置上,紧紧搂住年幼的宝檀奴。身后是吴岭的妾室,对面则是充场面的宗室子弟。
杜和儿拿着一张浸了姜汁的帕子,轻轻在宝檀奴眼周擦拭两下。
贴在她耳边,柔声道:“哭吧,你没有祖父了,你父亲没有父亲了!”
宝檀奴受刺激哇哇大哭,泪水如泉涌。全然没有平日干打雷不下雨的机灵做派。
杜和儿难道不知道小孩多哭伤身,应该回避葬礼的道理吗?
可王府已经没人了。
只能强撑着。
杜和儿抱着宝檀奴,同劝她节哀的宗室女眷周旋道:“小娘子心恸王爷辞世,王爷往日最是疼爱她了……”
一岁的小孩子懂什么,但不妨碍旁人顺势夸宝檀奴有孝心孝行。
转头有多少人会背后说杜和儿倒霉不得而知。
好不容易熬过牛韶容周年,又要守三年孝,转正之日遥遥无期。
应付完第一、二波重要客人后,杜和儿连忙让乳母将宝檀奴抱下去休息。
消息传进宫里,吴杲大手一挥,给未来本该是县主的宝檀奴提一级,封为郡主。
单从品级而言,宝檀奴和现在只挂着空头世子的吴越平级。
父女俩一般大。
临别之时,吴越交代若有难处可寻俞丽华、祝明月商议。
往昔杜和儿与两人没有深交。
杜和儿更偏向正统的诰命夫人俞丽华,偏偏俞丽华现在身怀有孕,不能参加葬礼。
杜和儿又居丧,不好登他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