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九站在院子里把身上的木屑和沾在身上的草叶拍干净,就看到纪朗嘀嘀咕咕的从门洞里出来。
“怎么了?”青九凑过去问他。
纪朗顺势钻进这人的怀里,“没啥,就是想最近是不是给猎风吃的多了,它都胖了。”
“没事,很快就风季了,到时候还要它跟着出去打猎呢,现在多吃点没什么事。”青九抱着人晃悠着说道。
这时候的晚上已经不再燥热,即便是在院子里,还是能感受到时不时的有凉凉的山风吹来,很是惬意。
两人抱在一起,都不太想进去了。
“怎么弄那么粗一棵树回来?”纪朗想到他们刚才抱着的树干,好奇的问。
青九将埋在这人肩膀上的头抬起来,“下山的时候,西十说这棵树应该很快就要死了,里面被天牛幼虫掏空了一大截。我们就试着砍了一下,真就很容易砍断了,原本事打算等天亮了再搬回来的,我想起来你给我的包里有个头顶灯,很亮,我打开看路很清楚,索性就三个人抬回来了。”
他们现在炕多,寒季要烧的柴火肯定是越多越好,早点准备不是坏事。
“西十怎么连这个都能感觉出来啊?”纪朗听到这个还觉得很神奇。
青九也不明白,“不知道,他说自己看到了就知道。”
纪朗更好奇了,“那他能感觉出来人的生命力嘛?”
“人的不行。”青九摇摇头,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西十,当时西十笑了笑说,山神的恩赐不可能是无限的,他只能感受到花草树木的,连动物的都是只能感受到气息,没办法感受到生命力的,更不要说人了。
纪朗咂咂嘴,这都差不多算是超能力了吧,但是还有点可惜,要是真的能感受到人的生命力,那不就可以当神医了。
转念一想,也不对,万一只能感受出来但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知道该怎么治病,就太痛苦了。
“那也很厉害了。”纪朗由衷的感慨。
耳垂突然被轻轻咬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道,“不许夸别的男人。”
纪朗一整无语的推开这个在他耳边作怪的大脑袋,“乱吃什么醋,进去睡觉了,在外面喂什么蚊子。”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进去的时候小声点,小满都睡着了。”这小家伙也是神奇,一点都不认床认地方,每天到点就困,外面只要不是特别大的动静他都睡的雷打不动。
跟在后面的青九叹气,“就该让他自己睡。”和小孩睡在一起,纪朗根本不给他有机可乘的机会,每次两人擦着的火花都会被理智回笼的纪朗在最后关头掐灭。
纪朗没好气的用胳膊怼了他一下,“小满才五岁!”这个黄心黑玫瑰,又不是没给他吃着,两人时不时的外出躲起来没少做点什么,怎么这么不知足呢。“那就让他去和西十睡。”反正那么大炕呢,睡一个大人三个孩子绰绰有余,青九不死心的提议。
纪朗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要去你去,我舍不得,我要和小满睡一个屋。”
青九赶紧求饶,“睡一个屋睡一个屋,我也不去,我们三睡一个屋。”唉,怎么就舍得我呢,黄心黑玫瑰也觉得心里苦。
想和伴侣每天来点助眠的炕上运动怎么了?合情合理!
纪朗看着他这个样子,很难把这人和当初在小屋里差点一把掐死他的人联想到一起。
不过......还是这个好点。
炕上的小满才不管大人之间的三七二十一,他就想和纪朗住在一起,现在这个愿望满足了,抱着小毯子睡的直做美梦,梦里全是朗在陪着自己玩,竹蜻蜓,跳格子,还有很多他叫不上来名字的玩具,旁边的桌子上摆的全是炸鸡和薯条,小小的人儿在梦里直砸吧嘴,就说朗是山神的孩子,这样美好的地方,肯定是山神专门给朗打造的。
青九还在洗脸,纪朗躺在炕上一阵喟叹。
还是大炕舒服,睡了好几个月的帐篷,一开始觉得很是拥挤,慢慢的也习惯了,现在摊在炕上,看着这个宽敞漂亮的窑洞,窑洞里泥土的气息渐渐散尽,满满的都是白蒿点燃的味道,闻得纪朗昏昏欲睡。
青九洗漱完,关好门,检查了一下白蒿辫子的位置,没什么问题了才换了干净的衣服上了炕。
侧身亲了亲迷迷糊糊凑过来的额头,“晚安。”
身下的人口齿不清晰的回了句“晚安”。
一夜好眠。
难得的没有自然醒还没有睡过头,窑洞里的隔音效果好的出奇,之前早上山里的鸟叫声,还有水流声全都听不到,甚至连院子里林叔在扫院子的声音纪朗都没听到。
还是他从屋里出来看到的,“林叔,早啊,怎么一大早在扫院子?”纪朗和林叔打招呼。
“这不是几个小的还没起来,我也没事做。”林叔乐呵呵的,其实他一直很担心自己的身体,而且对于这些人很愧疚,自己平时除了看着几个孩子之外,其他的事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吃食物,用的那些东西看上去就很珍惜,心里是忐忑的,又是开心的,想尽自己的能力找一点能做的事儿。
“这个扫把是你自己做的嘛?感觉还挺好用的。”纪朗都忘记了还要做扫把,之前清理院子都是随手拿的野草树枝之类的。
林叔指着靠东边的门洞说,“我和叶砍了些球球草回来,这东西晒干了绑在棍子上就能当扫把,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回头你拿一个放屋子里扫地。”
纪朗走过去一瞅,不是很宽的门洞里塞了十几把扫把。
仔细看了看,嘿,这不就是村里人一直用的扫帚花嘛,这种植物长在地上像一个圆圆的球体,叫球球草也是很贴切了。
美滋滋的拿了一把回屋子里。
青九一大早就出去了,炕上的小满还在睡,纪朗就没在屋里干活,刚在院子里听到厨房有兰和砾讲话的声音,就想去找兰说一下帮忙缝枕头的事情。
结果进了厨房,还没顾上说什么,就被砾和兰拉着一顿夸。
当然,不全是夸纪朗,主要是夸窑洞和炕。
“又踏实又舒坦,我这几十年真的没有一天睡得这么安稳的。”砾感慨的说道,“而且睡屋里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安静的很,平时晚上有个风吹草动,我的心就跟着被揪起来一样,一直悬着,每次都会醒来,昨晚真就一次都没醒。”
兰也跟着点头,“可不是,昨晚我哄着川睡觉,自己一不小心也睡着了,果七进屋的时候我才醒来,都没听到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朗:......挺好,看来自己担心大家睡不习惯这件事有点多余了。
两人又是逮着纪朗一顿夸,夸到最后纪朗都忘了自己是进来干啥的。
直到青九和西十又各自背了一大捆黄荆子回来,纪朗才想起来枕头的事儿忘了给兰讲了。
赶紧去找她说了一下,听纪朗讲完,兰满口答应,立马拿了几件衣服出来开始剪,这东西简单,她和叶赶一赶,两天就能做完。
到时候黄荆子也晒得差不多了,正好用得上。
这几日的天气,更像是纪朗小时候在村里经历过的早秋,秋高气爽,但是太阳依旧毒辣。
天空一片蔚蓝,没有一朵云彩,显得与地面的距离愈发的遥远。
纪朗蹲在外院的墙角,脚底铺了一层篷布,用力的摔打着手里的黄荆子。
干透了的黄荆子很好处理,随便摔一摔,籽都掉下来了,籽用来做枕头,剩下的干枝就留着当柴火。
几个小的还在树下乐此不疲的玩跳格子,好在当时挖院子的时候没有把外院的大树都挖了,还留了两棵。
大树地下好乘凉,这句话纪朗这时候是体会到了。
这怪异的天气,大树底下和太阳底下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纪朗担心青九他们外出会晒伤,还拿了自己骑行时用的冰袖。
不过青九大手一挥,不用,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天气,身体也早就适应了,没那么容易晒伤。
这边纪朗把摔下来的黄荆籽都挑选一遍,检查好里面没有虫子或者其他杂质,把枝叶清理干净倒在一边,旁边的叶帮着将黄荆籽装在缝好的小口袋里,兰手脚麻利的给这些小口袋封口,手里的针线绕的快到纪朗和飒十都一脸震惊。
这大概就是天赋吧。
飒十就等着把这些小枕芯装进枕套里。
一个小小的分工明确的一条龙。
前几个月偶尔还是会下雨,最近这两个月确实一点雨水都没见了,连山上生命旺盛的野草都干了不少,还有很多都蔫蔫的,这对于纪朗他们来讲是个好事,毕竟这都是现成的柴火,属于背回去就能用的。
就是可怜地里的辣椒和土豆了,即便是有纪朗和西十两人时不时的来浇一次水,依旧是蔫蔫的,好在这里土地肥沃,虽说精神不济但也长得枝繁叶茂的。
纪朗吭哧吭哧的除着草,西十去围着地走了一圈,笑眯眯的回来了,“小朗,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你。”
毫不犹豫的纪朗,“我要先听好消息。”
“你的辣椒挂果了。”西十也不卖关子。
“真的?!”纪朗开心的直跳脚,他还一直担心这个地方适不适合种辣椒,能不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