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凄惨的女孩,王卿的圣母心又泛滥了。
她大概能猜到,这样一个残疾的病人,想要找一份工作,并将之做好,是多么困难了。
王卿很心疼她。
既心疼她天生没有双眼,又身患皮肤病的凄惨经历,
也心疼她在精神崩溃后,只能自己一个人待在狭窄阴暗的厕所里哭泣。
王卿叹了口气,说:
“我是真心实意邀请你去农场工作的。如果你在这个学校里工作得不顺心,不妨试试看跟我走?”
王卿知道,自己要是真的招了这么一个员工回去,大概率又会被管家认为是滥好人了。
毕竟来此之前,
管家听说她要把小松送来义才中学念书,就表情复杂地委婉劝说过她,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王卿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咱们农场这么穷,想要留住员工,让员工心悦诚服地在农场里工作,就要用点儿非常手段啊!”
如果没有帮员工子女安排学区的福利待遇,怎么能让这群打工人,心甘情愿地选择它们这个百废待兴的破农场呢?
虽然王卿嘴上说的冠冕堂皇。
但是王卿并没有过错,当自己这么说的时候,管家和三个部长脸上露出的复杂的神情。
王卿知道,自己真实想法——担忧农村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肯定是被这四个人看穿了。
算了,被当作滥好人就被当作滥好人吧。
厕所里的这个小姑娘这么可怜,也不能真的不管她吧?
反正,农场里连刘凫这样,长着两个脑袋的畸形人,都可以接纳。
再接纳一个盲人员工,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王卿的话震惊了,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仰着一张没有双眼的脸,直愣愣地对着王卿。
就连头顶那颗硕大的“眼睛”,也停滞在了半空中。
王卿越发觉得这个女孩子可怜起来。
或许是此前,很少有企业愿意接纳这个女孩吧?
王卿朝着女孩伸出手,轻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握住我的手。”
头顶的眼睛注视着王卿,如沸水一般翻腾不休的血海,浪涛平缓了几分。
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王卿等了几秒,没等到女孩抬起手。
忽然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女孩没有眼睛啊,又看不到自己的手在哪里,怎么好来握手呢?
王卿干脆主动地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女孩的手。
触手的肌肤寒凉无比,甚至冻得王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唉。
也不知道这个女孩一个人蹲在这里多久了。
手都冻得这么凉了。
“你放心,我们农场的员工待遇很好。而且同事们也都是善良敦厚的好人,绝对不会歧视你的。”
“还有跟你差不多状况的,都在农场里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岗位,实现了自身的价值。”
“只要你愿意,明日农场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冥、日、农、场——”
终于,女孩张开了嘴唇,从喉咙里,挤出四个字来。
每个字,都夹着诡异的“咕嘟咕嘟”的气音,像是一颗颗气泡从水底飘上来,爆裂开。
“我、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