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钦道:“这熊豪专挑表层一面说,却全不顾漏洞,当真是不通。”他光听郑茂极言述,就已知这案子有诸多疑团,他平日里是查疑补漏惯了的,这时见熊豪专找漏洞钻,虽已是旧事,但仍觉看不过眼,心中恼气,便骂起熊豪来。
郑茂极道:“鲍老弟我脾气和你相像,要不是被叔叔拉住,当时也差点跳出来驳熊豪了。”他说着,抬头看着屋顶的残瓦,面容平和,似在回想当年往事。隔了一会儿,才又道:“我那时想要骂人,被叔叔拦住。华山雪道‘熊前辈是不信傅容是清白的了?’熊豪没有答话,但那神情自然是默认了。华山雪道‘老前辈到底信不信傅容是清白的,请给个明白话!’她这话说的不怎么客气,熊豪却也回道‘不信。’华山雪问道‘那你是非要傅容为你儿子偿命不可了。’熊豪道‘不错。’”
钟离修道:“华山雪是当面直呼傅容姓名了?”
郑茂极道:“没错。”他忽笑起来,又道:“华山雪估计还记着傅容挟她跳崖的事呢,在苍麟门时,她对傅容可是没半点谦敬,没当面给傅容难堪已是大大的有礼了。”
钟离修点头而笑。
鲍钦道:“要是我估计也没好气儿,那可是深崖呀,要是运气差些就真葬身崖底了。这要还能对傅容客气如常,那真是圣人了。”
龙夫印也道:“是啊。”
郑茂极道:“嗯。熊豪说了他不信傅容。华山雪道‘傅容,华前辈不信你没杀人,怎么办哪?’傅容一愣,随即道‘小人也没有法子了’”
钟离修听傅容自称“小人”,心道:“这傅容也是会做人。”
郑茂极仍在道:“华山雪道‘我有法子。’当时大伙听她这么说,都以为她真有妙法。不料她却道‘不过这要赔却傅容你一条性命。’她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不解,她又道‘既然熊前辈不信你,执意要为熊公子报仇,而如今又真没证据证你清白,那你只好把你这条性命给熊前辈了。’那时在场之人大半都知道傅容曾要置她于死地,而她说要傅容束手就毙偿熊豪儿子性命,还以为她借此报私仇。覃葫域的秦百鸾前辈还直言道‘华姑娘,傅小友从前虽对你有过不敬,但一码归一码,如今咱们论的是盗药杀人一事。虽说老朽也怀疑过盗药杀人两事是傅小友所为,但眼下证据不足,姑娘不可为了昔日的恩怨就让傅小友稀里糊涂抵命呀。’而那些以为华山雪怀有私恨的人也纷纷出言附和。”
“华山雪道‘老前辈言重了,晚辈所论也是毁经盗药杀人这几件事,并无私心。只是熊前辈为子复仇心切,等不得咱们找真凶,咱们现在也找不到真凶。熊前辈既一心认定傅容是杀了熊公子之人,要傅容偿命,那便让熊前辈先杀了傅容好了。只不过咱们信傅容没有杀人,咱们再接着找真凶就是了,若是日后真查证了傅容是清白无辜的,熊前辈你也得赔还一条性命给傅容。’”
鲍钦拍掌笑道:“好好好,以无理答无理。”
郑茂极也是脸露笑意,续道:“华山雪对傅容道‘傅公子,熊前辈不信你没杀人,要杀了你替熊公子报仇,你可能自证己身无罪。’傅容道‘不能。’华山雪问道‘你既无法自证清白,那肯不肯让熊前辈杀了你为他儿子偿命。你若肯,往后咱们要是找到了真凶,熊老前辈不肯还你一条性命的话,便由我华山雪出面索他性命还你。我在此立个誓,今日在场的前辈和同道都可做个见证,日后要是查清盗药杀人与你傅容无关,而我未照今日之言替你讨公道,那我华山雪这个无信无义之人便活不过三十岁。傅公子,你看怎样?’傅容笑道‘好,姑娘的话傅某信得过,便照姑娘的主意来!一命抵一命,这也公平得很了。’华山雪道‘好,傅公子,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吃亏的。’华山雪对熊豪道‘熊前辈,我已替你劝动了傅公子,他肯为你儿子偿命,来来来,你要杀他的话就动手吧,他绝不会怪你。’熊豪道‘我要杀的是害死我儿的凶手。’华山雪道‘在你眼里,傅公子可不就是凶手,难道说熊前辈先前问我们的话都是白问。我方才问你是不是非要傅容偿你儿子命不可,你还说是呢,难道前辈这么一会就忘了?’”
龙夫印道:“华前辈嘴巴好利。”
郑茂极道:“谁说不是呢。熊豪被华山雪这么一说,面上挂不住,横了华山雪一眼,对仇掌门道‘仇掌门,我儿是苍麟门的弟子,还请仇掌门做主。’华山雪道‘哦,原来熊前辈是要仇掌门为你报仇呀。’熊豪道‘我儿是苍麟门弟子,死在苍麟门中,要仇掌门为门下弟子惩治害死他们的人,有什么错。’华山雪道‘没错没错,对的很。’这事忽然推到仇掌门面前,他虽知华山雪是想解眼前危局,但傅容愿受死,熊豪非要傅容死,华山雪又在旁鼓动,仇掌门为人正直但却穷于变通,这局面下一时无计可施。我那时年轻心思不深,也不知怎么帮仇掌门才好,还暗道华山雪可帮了倒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