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口中的李淮安,想起他书里的结局,不免让人有些唏嘘。
若是没有八年前的那场意外,他有恩师与师兄们提携,保驾护航,或许步入官场,只会如鱼得水,一帆风顺。
可实际上的李淮安,确实挣扎了几年后,最后死的那样不体面。
如今的他,是好不容易从泥坑里挣扎着爬出来的。
时隔八年,他能再一次走进这里,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崩溃,自愈,再尝试,在崩溃,,这八年里,无数个日日夜夜,经历了无数次的绝望成就的他。
别人用软刀子似的嘲讽与奚落,一次次的将他打倒,一次次将精疲力尽爬出来的他,重新又拖入了深渊。
从高处跌落的痛,没人会比他更加深有体会。
或许,答应母亲娶妻,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出口。
这个出口,除了他自己,谁也无法替他凿开。
两人说着话没多久,薛夫人就使了丫鬟过来摆饭。
薛夫人与女儿再加上云初三人在厢房里用饭。
薛夫子与李淮安师徒在书房里对弈,薛夫子看着棋局,目光无意扫过爱徒的眉眼,心里又涌起阵阵担忧。
他的棋风与之前的温和不同,从一开始的防守转为主动攻击。
“车”、“马”、“炮”一齐出动,前轰后打,左冲右突。
在这小小的棋盘上,进退自如,从一开始的残局,到最后起死回生扭转了局面不说,甚至是在方寸之间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击的他节节败退,哪怕他精于此道,可对上他这样对手,还是赢的有些吃力。
最终,以薛夫子险胜一子结束。
“学生输了!”
李淮安往后一摊,望着对面的长者直笑。
炉子上温着酒,一阵阵的酒香随着酒壶的咕嘟声,弥漫在整个书房里。
小童跪坐在两人一侧,提着酒壶斟酒。
师徒二人许久不曾对饮,薛夫子吃的有些醉了,看着桌面上的棋局,目光复杂的望着他,“倒是为师低估你了。”
“既已成家,养家糊口乃男儿之责,不知以后,你可有何打算?”
薛夫子面色平静,可是心里却是疑云重重,这棋风,不像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眼前的年轻人,如利剑出鞘一样开了刃,势不可挡。
李淮安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后,这才开口:
“学生打算再拾起来书本,参加四月的院试。”
“你有把握吗?”
“没有!”
李淮安说着,目光茫然到坚定,“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保证,结果会如何?”
听到李淮安这话,薛夫子并没有意外,只轻声,“你有主意就好!”
“老夫一生,手底下过去的学生无数,只 你与盈盈最让我挂心。”
李淮安听着他的话,将眼底的神色尽数掩去。
又听他说道:
“地龙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
“人生无常,起起落落乃是常态,只盼你千帆过尽,初心不改,莫要忘了你当初的抱负。”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李淮安抱拳,认真答应。
薛夫子闻言才点点头,目光怅然的咽下了一杯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