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央松了一口气,道:“如此便好。”
刘诚继续宽慰她:“你二人之契与姜姑娘和他兄长有截然不同之处。姜姑娘是以身做器,与姜公子又是血脉相连,被其兄长以本源相炼,命脉自然密不可分。绿央姑娘可放心。”
这下绿央彻底安下心来,没再打扰刘诚修改药方,自己出了屋子在院外看着天边想着溪山出神。没过一会儿,她收到师父的回信,又去寻了个矮凳,坐在院内安心等人来送美人面。
等到她做完午饭,和刘诚吃完午饭,把屋子都收拾妥当了,仍没见人来。安慰自己可能桃源有事耽误了,便只能继续坐到那院中数着药材枯等。
申时三刻,绿央已经将那院内的白及都照料得开了花,忽的听到莽云山林之中传来一阵清扬的笛声。那笛声掺了灵力,连灵力不足的普通修习者都听不见,更不消说普通凡人了。绿央心中有了猜测,便开心地循着那笛声出了院门寻找。
绕过一阵落了叶的榆树林,笛声已是近若耳畔。绿央加快速度跑了十丈,果然在半山腰一块巨石之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叔!”
重竹收了笛子,见人已经跑到了跟前,因跑得太快,临停下时还在雪地上滑了一下。他赶紧伸手扶了一下,道:“跑这样快做甚。”
绿央笑嘻嘻地挽住了重竹的手,引着人往回走。
“怎的是师叔来啊。”
重竹任她挽着,一边留心记了这山中之路,一边道:“家里人都猜你肯定不让其他人来的,又放心不下,只能我来咯。”
“进了这莽云山我识不得路,又不敢贸然飞上去看看,便只能用这办法引你出来寻我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过了方才那榆树林。两人挽着手在这山中走着,倒有一种长辈带着疼爱的孩子漫步山林的惬意。
绿央又问:“家中还好吗?”
“好着呢。只是你那溪山,今日巳时不知怎的突然脸色难看,差点冲了那结界。还是大师兄和阿姐拦着劝了好久才算劝下来。我出来以后,师兄连那桃源的进出口都封了,就怕他擅自出来引人怀疑。那结界防着他,但凡有魔气外泄,必然引起怀疑的。”
重竹还在说着,绿央心里却已有了数,巳时正是她早间试药的时候。
见她悒悒不乐的模样,重竹拍了拍臂弯上搭着的手,宽慰道:“小央不必担心,我既来了,他们自然也会放心些。你夫君有师兄和阿姐看着,不会鲁莽行事的。”
绿央闷闷地“恩”一声,顺带点了点头。
“师叔什么时候回去?”
“怕是得等着咱们的小孩一起回去咯。”重竹笑了笑,继续道,“我就是专门被遣出来看着你的。你放心,我早被安了‘背叛’师门,逃去蓬莱的名头,在这行走,自然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对不起师叔,你才回去没多久,又得出来劳累。”
“说的什么话。”重竹又点了点绿央的额头,道,“你是咱家的宝贝,我看着自己小孩,谈什么劳累不劳累的。”
绿央心里顿觉暖暖的,头也靠上了师叔的肩。
两人这般亲昵地走着,很快就回到了刘诚院中。简单跟对方做了介绍之后,重竹自乾坤袋中掏出了一株美人面。刘诚眼睛都亮了,颤着手捧过了那闪着紫光的花朵。还没等他兴奋完,重竹又掏出了一株,刘诚目瞪口呆。紧接着,又掏出一株,刘诚彻底傻了。
瞧他这模样,绿央和重竹相视一笑。
“刘大哥,有这么高兴啊。哈哈哈哈,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
刘诚磕磕巴巴地道:“原本以为得一株已是万幸,没曾想竟然有整整三株!这,这,这得花多大力气啊。”
重竹微笑着道:“刘公子不必在意,若不是怕引起怀疑,师兄恨不能再多给你带些呢。难得碰到个懂美人面的,师兄说了,等事情平息,日后还想亲自来和刘公子探讨一番呢。”
“竹兄此话当真?”
刘诚听得此话自是喜不自胜,得了肯定的答复更是兴奋地捧着美人面就回屋里去,扬言要用最快的速度改好配方,制出药来,连晚饭都不想吃了。绿央也没打扰这医痴,和忘忧一起收拾了堂屋后面一小块空间出来,作为重竹晚间休息之所。这地方原本是刘诚堆放不耐阳药材的,只将将够一个人躺下而已。但这一方农舍确实也没别的空余之处了,便也只能重竹先将就着。
已是日沉之时,用过晚饭后,绿央便带了重竹去看院中那几株她刚照料开花的白及。重竹刚夸了两句,刘诚就从屋里急匆匆地跑出来,兴奋地握着他的手。
“竹兄可是妖族?”
重竹不急不缓,道:“正是。刘兄这是怎么了,慢慢说不急。”
“冒昧一问,竹兄本体为何。”
绿央哈哈一笑,道:“刘大哥都叫竹兄了,还不知道我师叔是什么吗?”
刘诚还是确认了一下:“当真是竹?”
“恩,龙竹。”
“太好了,竹兄可愿与我本源之叶入药。你与绿央同为植株,契合度高,竹叶又有淡热清灵之功,正巧可减轻灼热之苦。”
“自然愿意。”
说完,重竹两指捏断自己一簇尾发,化作一带叶竹枝就递给了刘诚。后者欢欢喜喜地握着那竹枝又重新投入到了药方之中。
到了亥时中,桑桑和姜清河也赶了回来。头一次见了这世间的药材聚在一堆,刘诚兴奋得睡意全无。连夜就开始熬制那药,药香便成了众人安神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