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难受,什么感觉?”
绿央紧张地拉着禹梧桐,在过去的半个时辰里,她和刘诚几乎是轮流地不断地重复着这一问句。
禹梧桐被他们搞得颇为无奈,正待再一次回答之际,却发现身体里涌出些奇怪的感受。刚饮下这药之时,并没有如先前一般的灼烧沸腾之感,相反的有丝丝清凉顺着灵脉游走,将身体里那些毒、药相冲带来的灼热慢慢平息。
而此刻,身体里的热浪已经彻底偃旗息鼓,被一阵迟滞算账替代。仿佛带着棱角的石块在她灵脉之内胡乱游走,寻到一处喜欢的地方,便霸道地赖着不走,也不准灵气流动。禹梧桐感觉手脚末端率先僵硬起来,连曲指都要费上比平时多十倍的力气。
那僵硬顺着往上蔓延,叫禹梧桐渐渐感觉胸口都堵塞起来,呼吸也变得迟滞。
见她脸色突变,周身又淡淡泛起金光,刘诚和绿央即刻反应过来,这是药力发作了。
刘诚抓紧时间,忙问道:“姑娘现下感觉如何?”
金色的灵气在周身缓慢游走,禹梧桐这才感觉熬过了那阵僵硬阻滞,顺匀了呼吸。她深吸一口气,道:“四肢僵硬,呼吸迟滞,灵脉淤堵。”
一一记下之后,刘诚又问:“灵根可有何异常?”
闻言,禹梧桐便又缓了缓,咬牙运转灵力。过了半晌,她摇摇头道:“暂未受损,但却也无法再吸纳灵气,灵力运转已开始不畅。”
刘诚眉头紧皱,搭上了禹梧桐的脉,再次确认了一番。他两指交替在禹梧桐手腕处轻敲着,声音也放得更柔了。
“鲛人泣泪之珠和断肠一草,皆是极阴凉之物,对红颈槽蛇之毒有奇效,药力和灵气又远高于一枝黄,自能压下姑娘体内的毒。只是这两味药霸道,沾上血肉便难以拔除。”
“初时只觉手脚僵硬,慢慢地便无法运用灵力,灵根枯萎。只是姑娘灵力充沛、灵根强健,又加上有萧公子的灵气相护,这进程自会慢些……”
可他话刚刚说完,忽得面色沉重,手也猛抖了两下,仿佛被那指下的不知名物体狠咬了一口。
与此同时,禹梧桐的眉头也紧绞在了一起,重重的呼出了几口气。坐在另一侧的绿央先前一直不敢多言,如今几乎是在这两息之间发现了不对劲。只因修者呼吸极轻,禹梧桐这两口气在凡人眼里顶多算有些喘,却已是修者大忌。
绿央猛地站起来,搭上禹梧桐的手便想给她输送灵力,却被刘诚一把拦下。
“姑娘不可!禹姑娘灵脉淤堵,你此刻输送灵力只会加剧她的痛苦。”刘诚也收回了手,急得额上渗出了汗珠,他道,“不应该啊,怎么会如此之快,这药引怎会有生长之势。”
他喃喃自语了几句,回想起来禹梧桐体质的细枝末节,忙问:“姑娘灵力可是与水有关?”
同样焦急得几乎是手足无措的绿央终于得了机会开口:“正是!梧桐与水亲近,先前还与水石相融了许久,难不成这也有什么关联?”
“那便没错了。这鲛珠和断肠极喜水不说,水石的润泽之力非同小可,这才加快了进程。”
“这,这可怎么办!”
绿央急得一把握住了禹梧桐的手臂,自己也在微微颤抖。禹梧桐有心想要宽慰她两句,却已是无力。她手臂已僵得几乎没有感知,连上下嘴皮都似掺了河沙,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徒劳地张开唇,才发现进气出气亦变得困难,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她想吐吐不出,欲咽咽不下。
她这般痛苦,全被绿央尽数收入眼底。绿央心一横,欲狠心催御灵试上一试。可灵力还未出手,禹梧桐身上的金光蓦地爆出,竟是将绿央都弹开来。
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绿央率先甩手下了一个结界将刘诚笼住,自己却也被那金光无差别地尽数抵挡在外。
“梧桐!”
金色灵气之中的禹梧桐颈部青筋暴起,无意识地发出“咳咳”的痛苦呻吟,她欲运气,却已是连抬手都做不到。
成片的水纹一般的裂痕自后颈蔓延到前颊,连那阵金色的灵气都闪烁暴躁起来,绿央大骇——那是禹梧桐灵根被侵蚀的征兆。
绿央在顾不得那么多,扬手换了树枝在手,欲强行破了她师兄的庇护,帮好友度过这个难关。
木鹤楸树枝抵上金光边缘便被紧紧缠住,那股力量似乎已经被催得六亲不认,连熟悉的气息也不可靠近半分。绿央咬牙,正欲加大灵力输出,却见禹梧桐袖间拱动,一条黄黑相间的小蛇缠绕着钻了出来。小雨立在禹梧桐腕上,歪头吐着信子看着绿央。
绿央收了五成力,在这间隙对着小蛇道:“小雨,过来!”
否则,这一击下去,这未得道的小蛇必然深受重创。
可小沙蟒看了看她,又回头看了看紧闭双眼的禹梧桐,便一刻犹豫也没,调转蛇头朝反方向游去。
绿央收了手,感叹这小蛇今天怎的不听话,反而来添乱。转手捏了个诀,就欲催动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