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羲……”
轻柔的声音传来,风羲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手,绿央唯一能动的眼睛对上了夏书筠那双翦水的秋瞳。害怕、担心、迷乱、慌张、疼惜,秋水里的东西太多,多到绿央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风羲像是已经听不到夏书筠的声音,欺身上来,头朝绿央的颈间低了下去。
绿央定定地看着夏书筠的眼睛,终于自口中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
“书筠,出去,别看。”
听到这几个字的夏书筠出现了短暂地怔愣,她刚刚抬起的手就这么悬在身前,前进不得也收不回来。在她终于缓过神来、踏出半步之际,已经被失了神志一般的风羲一掌挥出了这间屋子。
门再次关上的那一刻,风羲的齿破开了自己指下的皮肤,鲜血染红了她的唇舌,也顺着脖颈流下将身下人的绿衣染成难看的、脏兮兮的土色。
这如野兽对待猎物的啮颈行径让时间变得模糊,绿央不知过了多久,只觉神识和眼前都一片花白。
那地方不是她的命门,却比钳住命门还要让她恐惧。而这世间知晓她恐惧源头的,也只有溪山和风羲。前者困在她亲自设的谎局之中,而后者,此时此刻正在重现她的梦魇。
待到她恢复知觉和意识,自己已被风羲压在了床榻之上。风羲终于松了口,埋在她的颈间,呼吸喷洒在皮肤之上,带来灼烧一般的疼痛。而掐着脖颈的手也终于卸了力气,大拇指摩挲着亲自造出来的伤口上。
绿央没有力气挣扎,也不想再搞出别的动静叫门外的人听见,便一动不动如木偶一般躺着。
风羲不知是被鲜血换回了理智,还是躁动的心以这种方式得到了满足,在呼吸平顺之际,终于开口。
“这里与从前一样,你待着。”
说完,她慢慢撑起了身子,绿央感觉胸腔里终于又重新灌进了灵气。
风羲背对床榻站起身,道:“不要想别的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了。”
身后的床榻上并未传来任何回应,风羲抬脚往门外走。手已经搭上门闩的时候,风羲终于听到了绿央的声音。
“威灵仙喜阳,在这屋里,活不成的。”
声音很近,近得在风羲的胸腔回荡,嗡嗡作响;那声音很远,远得似天涯相隔的两人在作别。
风羲只停了这半刻,既不回身,也不回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夏书筠仍站在台阶之下,听见声音才转身过来。只见风羲一身蓝白衣衫,领间和袖口已是被鲜血染红,皱皱巴巴地贴着里衣,好像一按就又能滴出血来。
夏书筠眸子轻颤,待人走到跟前,她才道:“既是心疼来治伤,你又何苦如此。”
风羲抬手用拇指擦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瞧了一眼那抹殷红,没回答夏书筠的问题,只道:“抱歉,吓着你了吗?”
下意识般摸了摸小腹,夏书筠道:“不会。被吓着的不是我。”
说完,她又突然笑了一声,道:“想必她也不是吓到了。风羲,既做不到按照她的心意来,为何不……”
“不!”
风羲没让夏书筠说完下半句,即使说完,答案也会是一样。
她拉起夏书筠的手腕,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夏书筠跟着风羲往前走了一段,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只觉这段路好像被拉得无限长。那屋子明明待在原地未曾挪动分毫,是她们一步步走得太远,再无法找到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