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绝艳处,无数人影都化作渺小的黑点,唯有遮焰蔽日的鹤翼和翼下相拥的人比火焰更为闪耀。
风羲看着这一切,揽着关熠的手都不自觉收紧。关熠头耷拉着,却突然哼笑一声,气若游丝,声音也只两人能听见:“现在还来得及哦。”
握成拳的另一只手已被流转的青绿包裹,忽听得天地之间传来一声唳叫。那声音比之鹤唳更为尖锐、更具压迫感,上穷碧落下尽沧海,回荡间穿过众人神识,空灵好似远在天边、浑厚 又好似近在耳畔。
西方的天忽地被一片焰色照亮,一对接近鹤翼展幅的火翼带着热浪扑扇而来,瞬息之间就到达了众人眼前。这火翼明明如烈阳当空,烈烈若玄火不灭,先前关熠的焰翅在此面前却好似萤火比之日月。
风羲觉得此物熟悉,正愣神片刻,却见那双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火翼又扑扇了两下。随着一声唳叫再次传来,周遭的空气忽地也滚烫起来。
那气浪不似先前的喷薄之势,转而若漩涡之流在往火翼的方向流窜。众人终于反应过来,是那火翼的主人在吸气!
空气流动还算在承受范围之内,那团顶在南天和明烛头顶的巨大火球却好似失了控。落势彻底止住不说,竟在飞速地分离成火流,一点点朝着火翼之主流动。燃烧剧烈的火焰在一点点减小,最后汇聚在一起时竟是连从前的十四五都不到,尽数被那火翼之主吞入腹中。
火光渐隐,只有那火翼之主如浴火般成为了这方地界新的光源。也是在此刻,风羲终于认出了这东西——丹鸟。
可无人在意她眼中难掩的震惊之色,丹鸟将火球尽数吞没之后又朝着仍在下坠的南天和明烛飞去。
数丈之隔,那丹鸟背上忽地跳下一人,飞扬的青丝和衣上飘带也被抛在身后。那人影明显催了不少灵力,径直落在明烛身下。清澈的灵力泻出,瞬间包裹住相拥的两人,而后又带着他们落回了还目瞪口呆的林嵁身边。
林嵁慌里慌张地去接,可哪里又需要他去接呢,那道灵力最后落了地才缓缓收了势。
满脸泪痕和黑灰的林嵁又控制不住自己,啪嗒啪嗒地掉着泪珠扑了上去。他将将扶住明烛,便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委屈,抽噎着看向旁边的人。
“梦鱼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绿央业已扶住了南天,相拥的两人这才松了手。
明烛微微睁开眼,下意识地抬手就抓住了南天的手腕,而被他紧紧抓住的那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他手用力,慌乱间已顾不得这周遭环境,只想把面前的人拽回自己怀抱之中。
绿央也有些哽咽:“阿爹,没事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明烛眼神终于开始清明,也放松下来卸了力道。
鹤翼已完全收回,绿央覆在南天后背的手在不断地输送着灵力。片刻之后,瞧见南天脸上的鹤羽终于褪去,她才收了手,将爹爹放在了明烛身侧。
“嵁儿,照顾好爹。”
林嵁正扶着明烛坐好,师兄弟们也已围上来让他心安不少。点头之际,却见大小姐已再次腾空而起,跃至了一直与风羲二人对峙的丹鸟背上。
从方才确认明烛和南天安全落地之后,风羲就已经在手里掐诀了。那是一个传送诀,极其消耗灵力。
繁复的纹路已基本填满,只需再描摹上最后一笔即可完成。风羲的手指停了一息,也就在这一息之间,一道灵力猛地打在了她的肩头,彻底打断了施法。
抬头望去,立于丹鸟背上的人衣袂飞扬,额间微卷的发丝也散了下来,轻轻搔着红透的眼角。那眼里明明盛满了水汽,望向她时却全是恨意。
那恨意融进语气里,似比丹鸟的烈火烧得还旺,进到耳朵里又好像数九寒冰一样冷。
“风羲,从前你我殊途陌路,如今,你伤我爹,毁我蓬莱,我们便是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