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月酿酒(2 / 2)

囚绿 宴青山 1849 字 6个月前

说这一句的时候,绿央又抬起头,眼睛里酿满了如水的月色,杨铭觉得自己眼睛有些花,错以为那是一汪映月的湖。

半晌,那湖掀起涟漪,又朝他而来。

“所以,哪里谈得上什么公道,又哪里谈得上什么报答。都是各取所需罢了。前尘恩怨,过眼云烟,此后你们也不必再提此事了。”

杨铭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他知道先前夏书筠已遇到过绿央,却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夏书筠那一阵总是神色恹恹,他自然以为是这妖孽又给书筠找了不痛快,心中也愤然许久。直至后来两人各自为营,他也确实起过要彻底除了这夏书筠心头大患的心思。

再到如今,他主动来认错,更多地也是想让夏书筠好过些。可此刻,他回想起自己种种想法,一时之间竟真觉得无地自容,连个能钻进去的缝都找不见,心中愈加难受。

这些压在心中的苦闷找不到出口,只能全部化到酒里,一杯接一杯地浇下去。

见他如此模样,绿央并没有劝,自己也小口地饮着:“你若真想缓解心中不安,不如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被迫加入重风一派的。”

杨铭一惊,连酒都洒出来好些。他惊的是,为什么小妖孽会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就说他们是被迫的。

他这么想着,却终是没有问出口,一边饮酒一边将之前的事娓娓道来。

“我也不知筠儿和风羲是何时知道此事的。筠儿知道的时候,重风已部署得差不多。雍州明面上是风羲做主,其实早已在重风的掌控之中。那些弟子,上上下下已经遍布永良宗。”

“筠儿,是主动要跟风羲站在一起的。”

关于永良宗的情况,绿央多少也都猜到一些,但这后面一句确实是她没有想到的。

杨铭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那时筠儿已有了身孕,她同我讲,重风若成事,我们谁都没有反抗的余地。为了孩子,只能搏一搏。她也无法让风羲一个人去面对那些。”

听到这里,绿央握杯子的手紧了紧,问:“她可有说,风羲为何……”

“没有。”杨铭摇了摇头,“不知是她也不晓得,还是不愿同我说。”

绿央继续问:“那你们又是如何使晋州连同五同宗门生都中了重风的毒。”

“筠儿建立医药宗以来,颇受凡人爱戴,平时借着恩施的名头放强身健体之药自然容易。再加上后来重风一力制造的‘瘟疫’,连雍州都不需要下什么功夫。”杨铭以酒润喉,继续道,“而杨家一直都负责五同宗的各种供应补给,深得信任。在饮食药膳等地方掺入毒物,那毒无色无味,还被重风改良过,少剂量也能在修士身上发挥作用,自然也不会被人察觉。”

“杨家生意遍布整个晋州,在幽州和雍州也涉猎甚广、名声在外,以售卖商品的名义,将这些东西散到各处,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要怪就怪时祺当初心还不够狠,将五同宗上下搅翻了天,却还留了我杨家继续做这富差。”

对于杨铭前面说的事,绿央脸上一直没有太多的表情,却在对方提到时祺的时候变了脸色。她冷冷地看了杨铭一眼,道:“杨公子,念安连五同宗内的老前辈和自己父亲都能亲手拉下马,你觉得她真会对一介富商妇人之仁吗。”

对上那双眼里的冰冷,杨铭一瞬间的惊愕也很快散去,他立马改了口:“抱歉,是我口不择言了。”

绿央摆了摆手,不愿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便问:“那重风修习的功法和目的,你可知?”

“我非修习之人,这些筠儿也不曾向我提及。你如今开口问她,或许……”

这意思不言而喻,绿央也不再继续问,只抬手饮下杯中最后一口酒,道:“我知晓了,多谢。”

杨铭却好似想起什么,急忙道:“我虽没有修为,但与那关熠相处也有些时日,隐隐约约知道他们已在用灵力修炼,他修的是火石之力,风羲用的是木石。木火相生,如此下去,火力源源不断,他二人携手便极其难以对付。”

绿央对他所言在前两次交手中已有所察觉,便也没有表现太多惊讶,只问:“那水石呢?”

“我了解不多。只是好像那水石灵力不及火、木两石,重风似乎只拿给风羲做辅助修炼之用。多大,也不清楚了。”

绿央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去沉思了片刻。再抬头之时,却无意瞥了杨铭的腰间一眼。

杨铭还欲说些什么,绿央已经站起身来。

“今日叨扰了,多谢如实相告。你早些歇息,明日我会送你回蓬莱,与她相聚。”

闻言,杨铭也站了起来。可他并未来得及说一个谢字,那绿衣人已经背过身去。他也不再过多停留,缓步朝院门走去。

待退开院门,踏过门槛,他回头看了一眼。绿衣人站在月色之下,似乎带着笑意。素手轻轻一扬,一股浅绿色的灵力如薄纱丝带,轻轻带上了他面前的院门。

那丝带随风而舞,飘扬着环上腰,最后缠住垂落而下的环佩,灵光也终于熄在了润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