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嬷嬷别开脑袋擦眼泪,乔秀莲才反应过来,心中顿时慌了。
她使劲儿吞咽下口中的食物,顾不得噎在喉咙间的堵塞感,抓着牢房的木柱子贴近周嬷嬷,神色疯狂的问道:“伯府怎么了?是不是川儿禾儿和樱樱出事了?”。
乔秀莲最惦记的还是她的三个孩子。
孩子们从小在侯府长大,见惯了花团锦簇,一时之间府中大变,孩子们肯定是接受不了……这般想着,乔秀莲便担心孩子们在家里被老太太磋磨,在外面被别人看不起。
川儿和禾儿是那样骄傲的性子,樱樱那张嘴又没个把门的,他们一定会在外面为她争辩从而吵闹起来,动手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的宣平伯府便像是落水狗,人人都能欺上一欺,她知道三个孩子心疼她为她打抱不平,但现在他们不该如此,他们应该暂避锋芒,韬光养晦,待来日东山再起。
乔秀莲着急,“周嬷嬷,你回去必得告诉孩子们,不要为我争辩不要为我出头,一定要保全自己……”。
“我的夫人啊!”,周嬷嬷痛哭一声打断她的话,“公子和小姐们哪里会为您争辩,撇清都来不及呢”。
周嬷嬷一擦眼泪,大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夫人,老奴不想再瞒您了,自从您认罪进了大牢,公子和两位小姐表面上为您伤心,可私底下不知埋怨您多少次,二小姐更是说您在大牢里待着还不如死了好,省得给伯府给他们抹黑”。
周嬷嬷看着乔秀莲讶异又如死灰的表情,虽然心里隐隐不安,但还是咬着牙继续说,“老奴为您不平,出言说了二小姐几句,哪知二小姐掌了老奴的嘴,还说没用的人就该去死,当时大小姐就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出”。
“老奴委屈便去找少爷,但少爷不见老奴,还让小厮说以后夫人的事不必再去找他。夫人,少爷这也是弃了您啊”。
“对,还有伯府,伯爷和老太太,咱家老爷被辞官之后就一病不起,一开始伯爷还装模作样的去看望,后来伯爷把老爷的人脉资源全都套走后就不再去了,像是舍了乔家,可明明是咱们老爷舍弃了官位救了伯府,伯爷怎能不知感恩啊!”。
“老太太更恶毒,见咱家式微,便动了休妻的念头,听说连继室都找好了,就差给夫人您一直休书呢”,周嬷嬷又哭,“夫人啊夫人,您为伯府为伯爷还有少爷小姐们殚精竭虑,可他们不知感恩便罢了,如今这样做不是把您往绝路上逼嘛……我可怜的夫人啊,是老奴没用,老奴没法为夫人报仇,老奴怎么这般没用啊……”。
周嬷嬷哭晕在牢房前。
乔秀莲的表情从讶然到冷漠到心如死灰,其实早该想到了,以宣平伯府那些人的凉薄,抛弃她是应当的,只是她还存着一丝期望,盼着一丝亲情。
可现在,周嬷嬷告诉她的这些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
“呵——”,乔秀莲轻笑一声,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送来的饭食认认真真的吃了起来,直到吃不下才停下来。
她一点一点的把食盒装好,推到周嬷嬷跟前,语气平和,“嬷嬷,从这里离开便回家吧,你的卖身契你知道在哪里放着,还有梦琴的也一并给她吧”。
“夫人——”。
“回老家去,好好生活”,乔秀莲笑了同时朝她摆手,让她走。
周嬷嬷咬了下嘴唇,给乔秀莲行了大礼后提着食盒走了。
出了牢狱大门,她四处张望了一下,便看到等在不远处的小哥,他带着帽子看不清楚脸。
周嬷嬷快步走到小哥身后,声音有些颤,“这位好汉,我…该说的话都说了”。
她顿了顿,苦笑一声,“您看我儿子?”。
她儿子张春,之前牵连进江行知受伤的事情中,至今还在牢狱里。
前几天眼前这位小哥找到她,告诉她只要跟乔秀莲说些话,他就能让张春出来与她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