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见杨子凌欲言又止，苏忆桃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不问问么？”

杨子凌忽然释怀地笑了，“我曾说过，甘愿做您的棋子。”说着，举起琉璃盏，小酌细品。

苏忆桃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摇摇头，待杨子凌饮尽杯中物，帮他续上。

“陛下——”

“嗯？”

“最开始想通的时候，我这心里，确实是有些芥蒂。玄门卦仙，一卦通天，果真是，名不虚传……陛下该不会是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开始布局了吧？”

苏忆桃兀自喝茶，不答。

杨子凌自顾自道：“后来想通了……您救了我的命，带我入仙途，入这无上之境。就连帝君，也成了棋，又何况我？”

“到此为止吧……”苏忆桃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眼角的视线似是无意间瞥向高处，而后便收回目光，这个话题，多多少少有些敏感。

不是苏忆桃心里有鬼，而是，有些东西，时机未到，不能完全摆在台面上。

“是在下失言。”

杨子凌颔首之前，“陛下初上句余山……您，以您的…应当是能炼制丹药的吧？”

“句余山最近，至于我吗？九品丹勉勉强强吧，修为限制太大了，仙丹……终究是差些火候。”

“一曰：穷。”

“囊中空空，一无丹炉，二无药材，三无丹火。我与阿泽一木一冰，与丹道难以契合。”

“二曰：承负。”

“其实你想得没错，我确实是是冲着你们去的——是你们劫，又何尝不是我们的？杨子凌……你与轩辕家有恨，但我不得不说，轩辕家往上几十代，其实也还行。”

“你祖上二十七代的老祖宗与我有滴水之恩，故我来；当世剑冢与我有仇，故我往。”

“三曰：命数。”

“……”

杨子凌沉默片刻，“陛下，您从一开始，就想要灭了剑冢，对吗？”

“是！剑冢入局，注定死局。”

苏忆桃垂着视线，娓娓道出当年往事。

“三百年殒命劫，风起剑冢。身为人族，却与荃族勾结，贪我枝头桃花——既然如此，我看上他剑冢，不过分吧？再者，从剑冢把轩辕玉絜当做万年难遇的蛊虫从小培养控制，又用你的肉身祭剑，神魂封剑，养作剑灵开始，你不也是？”

“是啊……”

苏忆桃也算是找到了战友，“剑冢轩辕，轩辕剑冢，早该在玄灵除名了。”

“话说回来，你还是得谢你老祖宗，不然，你也没活路……”

“留余庆，留余庆，忽遇恩人，幸那阴功。”杨子凌答。

“至于剑冢，可笑可叹亦可悲。百万年前，执掌人皇轩辕剑，护道天下人族，威慑四海，镇压八方，又以丹道称着，悬壶济世，福泽苍生……轩辕剑断之后，却一代不如一代了，残剑虽在，却无人皇名，更无人皇骨。后辈更是残害同门，祸乱天下，觊觎桃花，当诛！”

杨子凌续了一杯茶，低着眉，情绪涌动间闪过一抹无奈，“没有轩辕剑了，只有混元剑。”

“你——”苏忆桃摇摇头，“真想知道，轩辕始祖若是知道他寄予厚望的后生小辈们，用同族血亲祭剑……他会怎么想？”

“会不会后悔留下这轩辕剑？留下这祸根？本该匡扶天下的剑，却刺向了同族～”

“人啊……”

“这心思，还是太复杂~”

桃花纷飞间，苏忆桃早已消失不见，徒留杨子凌愣在原地，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是妖仙。

——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