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甘愿。”
短短几字,仿佛耗尽了玉絜所有的力气,他的呼吸变得凌乱无比。
杨子凌缓缓松开被他掐得泛红的下巴,目光中带着些许迷茫,一时间不知道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可是,这本来就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
光与暗总会有交界,善与恶总是辨不清。
说句实话,他杨子凌生来就不是什么深情的人。
自身才学,让他不甘浑浑噩噩度过一生,这也是他能在女尊男卑的燕国占有一席之地的资本。
而他与苏安然之间,自始至终都是一场无法化解的孽缘。
有野心,有实力,有清醒的自我认知,这样的人,在被苏安然拉下神坛后,又怎么可能再执着于男欢女爱?
从他武功尽废,跌落悬崖起,他便知道,情之一字,伤人至深。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不曾救下重伤垂死的轩辕玉絜。男欢女爱确实跟他不沾边儿了,可现在这又算什么?
杨子凌凄然一笑,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苦苦支撑的玉絜,余光瞥见地上被雨水冲淡的血迹,心口蓦然狠狠一疼,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
这一千多年来的报复,非但没有抵消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反倒是让羁绊越来越深。
冤冤相报何时了?
种种原因之下,杨子凌断然是不可能杀了他的,却也无法放下曾经的那些过往。
杨子凌,混元剑,玉絜,三者的命运以一种别扭的方式捆绑在一起,并达成某种平衡,从此生死与共,不可分离。
这么多年来,杨子凌对他的恨,早已在岁月侵蚀中淡化,只是局中人不自知而已……
喉结轻轻滚动一下,杨子凌压下眼中朦胧的泪意,做出了一个荒唐而又理智的决定。
杨子凌抿着惨白的薄唇,伸出双臂,把浑身是血,几近晕厥的玉絜打横抱起,随后意念一动,回到了清雅静谧的凌云居。
竹帘半卷,青纱随风而漾。
抬脚踹开半掩着的房门,一阵如云如雾的药香翩迁而至,在他们鼻尖缭绕不绝。
似乎是闻到熟悉的药香,玉絜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间松弛下来,歪在杨子凌怀里昏睡过去。
将人放在榻上,拂袖点燃灯烛,杨子凌按捺下方寸大乱的心,用熟练的手法给他处理腿上的伤。
小主,
消炎,上药,包扎。
对神医而言,这种事情完全是手到擒来,没有任何难度。
玉絜再次醒来时,已是翌日午后,膝盖上缠着一条条白色布条。
一层幔帐遮住他的视线,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杨子凌的床!
前段时间,阴魂作死给杨子凌下药,被打了个半死,从此不得靠近杨子凌的床半步!
恐慌在心中蔓延,他挣扎着想要下床,便听见杨子凌的命令,当即僵住不敢乱动。
“别乱动,躺回去。”
“是……”
杨子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进屋。
“先喝药。”
他双手捧过药碗,哑着嗓音道谢,随即一饮而尽,唯留苦味在舌齿间久久不能散去。
杨子凌接过空碗放在一旁,好看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用极其认真的语气道:“我会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