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了，没有人找成功谈话。成功数着日子，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他闭上眼睛，庆幸他们对付的是自己，如果是宝宝被控制了，自己一定会疯的。成功这几天一直默念：宝宝，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不能没有你。尽管知道现在宝宝一定很思念自己，但知道她有朋友陪着，有人身自由，还是略感安慰。想想宝宝丢了那次，成功就觉得那样的日子简直是极致的折磨。那次，因为一个小小的发夹误会了宝宝，宝宝不理自己了。他想和宝宝和好，可是宝宝带着泪睡着了。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成功怕惊醒宝宝，赶紧出去开门。门开了，门外站着老秦头和李玉珍。老秦头说:“成功，你妈来找你。”成功道谢后，老秦离开了。

李玉珍在家里听熟人说，成功在外面混的人五人六的，跟着大老板天天坐汽车下馆子。她心里很气愤，这小子混好了也不见捎钱回来，出去两年多了，总共就给过自己1500块钱，还反了他了，白眼儿狼。

于是李玉珍打听着找到成功住的地方。现在这个小区的房子已经开始出售，有些居民已经住进来了。老秦头因为年纪大就没有跟着工人转战他地，而是在这个小区门卫当了保安。当李玉珍打听着找到这里的时候，他一听说是成功的妈，赶紧热情的把她送进来。

成功见老秦走了，冷淡地说:“你来干什么？”李玉珍不说话，进屋四处看，只见这房子根本没装修，就是一个毛坯房。推开卧室门，－见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儿。李玉珍大吃一惊，问：“这是谁呀？”成功一把把她拉到一边，关上门，说:“她和我住在一起，是我的亲人。”

闻听此言，李玉珍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亲妈来看你，你爱答不理的，指着外人说什么亲人，缺心眼儿吧你？”

成功不耐烦的说:“你有事吗？有事说事，没事就回去，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李玉珍言归正传:“你在外面干这么长时间了，钱呢。”

成功皱眉看着她:“我的钱，与你何干？”

李玉珍气急，想找东西打成功一顿。但见成功凛然的气势，不禁有些弱下来，“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养儿防老，你不管你妈，说得过去吗？这些年你那该死的爹根本不管你，我把你拉扯这么大，我容易吗我？你现在长大了，能挣钱了，翅膀硬了。你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那你是做梦。”

成功冷哼一声:“你今年40岁还不到，居然就准备享儿子福了。也对，其实你从十多年前就开始奴役我。还没上小学，你就让我跟你去地里点种，拔草，在家里还要喂猪、喂鸡、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谁家小孩子做这些？你口口声声说我没良心，你的良心又在哪儿？学校一要钱，你就说没钱，从小学到初中是义务教育，总共才花几个钱。为了上学，我上山去抓过蝎子，采过草药，去河套帮人装过沙子，去工地搬过砖，你心疼过我吗？上初中了，为了买个二手自行车，我去给人家早餐摊帮忙卖早餐，差点儿被车撞死，你知道吗？除了生下我，我不知道还能感谢你什么。前年我从家里出来时我就说了，如果有朝一日我出人头地，不会不管你，但你现在正值壮年，有手有脚，又没有丧失劳动能力。现在就让我养你，不觉得太早了吗？到今天我还不满18周岁，你倒是对我还有着抚养照顾的义务，如果你还想以后我管你，就老老实实回去，别惹我！否则我不知道会不会念你的养育之恩。”

李玉珍怒不可遏地摔门而去。这一晚成功和宝宝都没吃饭，成功躺在宝宝身边，见宝宝全程蜷缩着身子，抱着相框睡，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着疼。他轻轻地揽过宝宝，一夜未眠。

李玉珍也不好过，既没吃晚饭，也没睡好觉。她出去的时候老秦看见了，热情和她打招呼，并把她让进值班室，对成功那是赞不绝口。李玉珍经过和老秦唠嗑儿得知那小丫头已经和成功在一起生活两年多了，成功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要给那孩子吃好穿好，还要供读书。李玉珍觉得那个叫宝宝的小丫头就是个小狐狸精，成功就是被迷住了，才会丧失正常的理智。原本成功根本不敢忤逆自己，现在居然对自己面露凶光，一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迷住了。她越想越怕，没有回家就去火车站的候车厅待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李玉珍就去成功住处。老秦正在刷牙，看见她，却因一嘴的牙膏沫没法打招呼。李玉珍有心事，招呼也没打，就进去了。敲了一阵门之后，见那个叫宝宝的小丫头开了门，李玉珍往里看了看，“成功呢？”宝宝摇摇头不作声。李玉珍各处瞅瞅，成功不在，正是好时机，就说:“你叫宝宝吧？你妈到处找你呢，走！我带你去找你妈去。”宝宝摇头，李玉珍忙说:“你快点儿，我是成功他妈，他让我送你去找你妈。”

宝宝慢慢行动了，她打开书包，把成功昨天买的一堆发夹，倒在床上。拿起相框想放进书包，想了想又放回床上，背上书包准备走。李玉珍拉着宝宝，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因为李玉珍个子高，又不肯迁就宝宝的身高，所以拉的宝宝趔趔趄趄的。路过门卫时，李玉珍很心虚，但老秦忙着看早间新闻，根本没注意有人悄悄出去。

成功一大早就去早市买了一大堆菜。今天是周六，他打算做一些好吃的，哄宝宝高兴。还计划吃过饭陪宝宝去新建的儿童乐园玩，回到家一阵忙活，饭菜弄好之后，才进了卧室准备叫宝宝吃饭。结果发现宝宝不在，他急忙推开卫生间，也不在。成功慌了，他跑进卧室跪在地上往床底下看去。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宝宝别藏了，快出来，别吓哥哥呀。”他站起来撩起被子，只见床单上有一堆发卡，是自己昨天买的，一个都没少，就连宝宝最钟爱的相框也在。成功在屋内转了转，发现只有书包不见了。他真慌了，没有自己陪同和允许宝宝从来不会自己出去。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因为昨天惹宝宝生气了，所以做了不好的梦。拍拍胸脯，自欺欺人道:“吓死我了，我被梦魇住了。”他心有余悸地拿起发夹说:“宝宝，这些发夹让你看见难过，咱不要它了。”他把一堆发夹归拢到一处，捧着顺窗户扔了出去。心想:做梦可以任性一些，天女散花。只听见外边有人大骂:“他妈的，谁这么缺德，这他妈什么玩意儿？”成功一惊，他趴在窗口一看，前面新搬进来的住户正在自己的窗外大骂。成功慢慢的把手举到嘴边，用力的咬了一口，疼的一哆嗦。他愣怔了一下，飞身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宝宝！宝宝！”。跑过门卫的时候，他又折回来问:“秦叔，你看见宝宝出去了吗？”老秦奇怪的摇头，看着成功。一听说宝宝没出去，成功又在小区内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逢人就问。从早到晚，成功跑到街上找不到，又把小区里每个单元每层楼都找了，一无所获。一天下来，成功嗓子哑了，还不知疲倦地逢人就打听。晚上老秦见成功还在找，他也急了，“怎么还没找到。按理说不应该呀，这孩子自己从来不出来呀，除非有人领着。”成功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一顿饭，没喝一口水。他脚步有些发飘，思绪也有些混乱。这时老秦安慰道:“别急，别急，你回家看看，没准儿宝宝就在门口等你呢，你出来大半天了，快回去看看吧。那孩子没钥匙进不去屋。”成功立时来了精神，他飞一般的跑回去，门口没有，他还不死心，打开门又进去，连角落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他身体不停的抖，又跑到门卫，“秦叔，我得报警！是不是什么人报复我，把宝宝带走了，以前抢保险柜那些人恨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