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就是堂审,所以榕溪村很多想来听审的人,都得提前过来才行。
家里在京城有亲戚朋友、能找到落脚地的人,基本都选在了头一天下午过来。
剩下找不到落脚地又不想花钱住店的,就只能选择凌晨摸黑出发,这样才能在开堂之前赶到京城。
叶娟儿和刘全便是这样打算的,他们进京也不光是为了听这次的堂审,也想顺便过来看看叶向磊。
毕竟自打在家里过完年之后回了京城,就再也没见过了,两口子心里还挺惦记的。
但是这天下午,叶老二却找上门来问:“姑,姑父,你们进京么?去的话咱们今天下午就一块儿过去,我正好也要去京城把我媳妇接回来。”
叶老大一家昨天着急地走了,叶老二晚上也没好意思在家住,而是借口商量建房子的事儿,跑到叶东魁家借宿了一晚。
但是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所以他就想着趁机进京,赶紧把媳妇接回来,免得他这个做二伯哥的跟弟媳妇在一个屋檐下太不方便了。
“去倒是要去,只是没有地方住,我们打算今天早点睡觉,后半夜起来出发呢!”
“咱们一起过去,我大哥大嫂那边有地方住,放心吧!”
“那敢情好,就是又要给你家添麻烦了。”
叶娟儿一听十分高兴,毕竟谁也不愿意凌晨天不亮就起来赶路。
“不碍事的,看到你去了,我娘肯定高兴,她在京城照顾老四,周围都没个认识的人,估计都快要憋坏了。”
于是就这样,傍晚时分叶老二就跟叶娟儿和刘全一起到了饺子馆。
叶老大一家已经回岑府去了,叶二嫂还没回来。
于是大家先进屋去看了叶老四,然后果然跟叶老二说的一样,叶老太太见到叶娟儿,就像是突然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般,眼圈儿都红了。
“哎呦,嫂子,至于不至于,城里这么好的房子住着,还有啥不满足的。”
“你是不知道啊,这几日都快闷死我了。”叶老太太道。
她不能去耽误后厨的人干活,也不能总去打扰养伤的叶老四,叶老大一家又回村里了。
她是真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也不敢随便出门溜达散心。
所以此时看到叶娟儿过来,可真是见到救星了一般。
两个人盘腿上了炕,立刻便就着村子里这几日发生的事儿聊了起来。
叶老二见此情形,顿时笑着说:“姑父,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走吧,让她们说话去吧,在饺子馆待着随时都有吃的,也饿不着她们。
“咱爷俩出去吃点饭,喝点酒,明天上午听完堂审再去看向磊,然后下午回去,什么都不耽误。”
刘全一听,叶老二说得的确有道理,便将骡车停进了饺子馆后院,跟着叶老二找地方吃饭去了。
第二天早晨,叶老大两口子带着晴天,加上叶老二两口子和叶娟儿两口子,一起去了应天府衙。
到了衙门才发现,村里竟然来了二十多个人,此时都还在衙门门口等着。
不多时,魏衍也带着秦鹤轩来了。
村里有人认出他们是之前去过叶家的人,但是看着他们的穿着打扮和气度,一个个都不敢上前打招呼,只能悄声向叶大嫂和叶二嫂打听。
还不等叶大嫂说话,晴天已经一路小跑地迎了上去。
“魏先生,秦哥哥,你们来了。”
“嗯!”魏衍点点头,“你一会儿跟着我们一起进去。”
“好。”晴天点点头又道,“先生,我爹焦先生的事儿跟堂叔说了,堂叔和堂婶说随便您定时间,他们一定赴约。”
魏衍闻言也不客气,道:“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吧。
“中午咱们去游记饺子馆吃饭,就不必再回府折腾了。”
“那太好了,我去跟我爹说。”晴天说完就跑回去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叶老大。
叶老大道:“哎呦,那我得赶紧趁着还没开审去一趟将军府,给庆山和弟妹报个信儿。”
“那你快去快回。”叶大嫂闻言也催他,“这可是大事儿,耽搁不得。”
村里有人趁机在旁边向晴天打听:“那位先生之前是不是去过咱们村里?他是谁呀?今天看起来好有气势。”
“他是魏先生呀!”晴天顺着那人说话看向魏先生,眼里满是崇拜和骄傲地说,“魏先生是我师父,他读过好多书,去过好多地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厉害了。”
村里人闻言道:“难怪你小小年纪都会写字记账了。”
村里人没文化,觉得会写字能记账就是很了不起的事儿了。
甚至还有人挤过来问:“晴天,那魏先生的束修高不高?可还收别的徒弟?我家闺女今年八岁了,也想让她能识几个字呢!”
“先生说他不收别的徒弟了。”晴天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她现在都是算是蹭着秦府的地方学习,魏先生总不可能在秦府里面办个学堂。
但是听到村里人这么问,晴天的心里却忍不住想,等自己今后出师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办一个只收女孩子的学堂,让她们也有地方可以读书识字,学其他本事。
不过她现在还太小了,自己需要学都还有很多很多。
这个想法对她来说还太过遥远,甚至都还只是个模模糊糊的念头,根本没有形成任何轮廓。
晴天正跟大家说着话,不远处的魏先生突然招呼她:“晴天,快过来了。”
原来是府衙的差役认出了魏先生和秦鹤轩,立刻先将他们给请进去了。
晴天也跟着借了光,提前进了府衙。
进了府衙大门之后,晴天就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秦鹤轩拉住她的手,小声提醒道:“注意点儿脚底下,当心摔着。”
三个人进去之后不久,顺天府尹郭崇亮便穿着官服出来升堂了。
这个案子早就查清楚了,又有叶庆山打过招呼,加上有金状师的巧舌如簧,很快就把案子的实情都呈现了出来。
村里人听到叶癞子做的那些个腌臜事儿,一个个简直都义愤填膺,全都说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若不是他已经被吕飞打死了,村里人高低也要揍他一顿才解气。
魏衍带着两个徒弟,一边听审一边给秦鹤轩讲解一些律法知识和朝中处理这类案件的惯例。
这些对晴天来说还是太高深了,她就安安静静坐在秦鹤轩身边,听着他们两个时不时一问一答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