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活八不活,民间传闻唐钊不足八月早产,也算应了这俗语,七个月的唐钊纵使体弱也活了下来。
唐府富贵殷实,好好调养本可以弥补不足,随着年龄增长,却是邪入五脏,遍请名医,用尽良药偏方,也只是吊住了命而已。
如果没有遇到那白月光,只怕自己早在十五岁便已枯骨深埋。十五岁后,亲近的人更是只能眼睁睁看他依靠轮椅行走。
坊间传闻,纵使出生泼天富贵的唐府,也活不过二十四岁。
马上就要二十四岁了,今年的冬天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度过。
霍三星的手指从唐钊的腕部移开,摆放在双膝上,叹了口气:“药不能再吃下去了。”
掌纹清晰的一只手伸到了霍三星眼前,“给我。”
“夜行则喘出于肾,淫气病肺。有所堕恐,喘出于肝,淫气害脾。有所惊恐,喘出于肺,淫气伤心。度水跌仆,喘出于肾与骨。故春秋冬夏,四时阴阳,生病起于过用,此为常也。”霍三星抬眼认真地看着唐钊解释着。
唐钊听着霍三星背书一样的一大段话,眉头越皱越深。
“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
最后这句,唐钊听明白了,他依旧手心向上,等着霍三星给他拿药。
“唐钊,那些人不值得你拿自己的身子以身犯险。”霍三星嘴上不同意,却还是从口袋中拿出拇指高的一个小葫芦,放在了他手心里。
“再继续下去,肾水干涸,将不良于人事。”霍三星说完这句话,又急又羞,脸色红红地盯着唐钊。
这句话,让唐钊打开葫芦的手略微停顿了一息,接着动作利落地填了一颗药到嘴巴里。
“嗯。”唐钊伸手拿过旁边的白瓷罐子,捏了一颗糖渍樱桃,掩过了口腔里的苦味。
“不要跟霍玉提我的病情。他一贯藏不住心事。”
“还有空管那不知羞的,倒是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端坐的身体有些微微前倾。
“我不会跟人生孩子。”唐钊低下头懒懒地摩挲着白瓷罐盖子上的螺钿。
霍三星身体恢复端正,嘴巴却嘀嘀咕咕,“一切都有变数,说不定哪天你就对小娘子动了凡心。”
唐钊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看到门被推开。
“钊爷,你再闻闻,没味了吧,我刚刚沐浴都没用花瓣。”霍玉一个威武雄壮的男人,却老喜欢些斯文细致的雅事。
唐钊今晚的白眼都给霍家叔侄了,“史夷亭呢?”
“他呀,估计又为他娘抓他爹去了。”霍玉有些不乐意地给了唐钊一个幽怨的眼神。
他爱死了唐钊这副对他爱答不理的傲娇劲。
平康坊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穿过中曲的连廊,便到了南曲。
安谨言只到中曲逛过,中曲与南曲中间的连廊也只在上次劫唐钊时来过一次,此时站在南曲的门前,竟感觉是到了一处极其文雅的地界。
“客官,酒水合作,引你去见我们管事。”一名都知看到圆滚滚的安谨言身上围着三三垆的围裙,依旧以礼相待。
南曲专门辟了一个天井,围炉赏雨。十月的夜雨给温香软玉的南曲增了几分迷蒙迤逦,却把来送三勒浆的安谨言淋得有些发抖。
“是这里雨字号的客人要的三勒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