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莲儿也红着眼,默默的抽泣。
安谨言站起身,走到庄莲儿面前,伸手拥抱住她:“别难过,你有一个好父亲。”
庄莲儿在安谨言的怀里,放声大哭:“呜~呜呜~呜~”
安谨言抱着庄莲儿,安慰老庄头:“那孩子本就生在炼狱里,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过继来的孩子糟了大难,乐家竟然没有一个主子出现,看来乐家也没想着救人。”
“我亲手救上来的人,又被我亲手送走,我...我欠那孩子的...”
他为了一家人摆脱奴籍,置那孩子的性命于不顾,都是债。
安谨言心里很通透,人性该是如此,大家都可以站在一旁指指点点,但是事情落到自己头上,谁有事权衡利弊。看来,庄家虽然脱了奴籍,但是心依旧被这牢笼紧紧锁着,不得挣脱。
“你们自责了这么多年,也该走出来了。逝者已逝,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老庄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安慰他的安谨言,心像是被捶打了无数遍。
庄莲儿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她看着安谨言,满心的愧疚,如果安谨言知道那个孩子就是她,她还会如此安慰他们父女吗?
安谨言没想到,本来是想着听故事,现在却要安慰这两个痛哭的讲故事的人。
“好了,如果我是那孩子,我肯定不会怪你们。能用有限的生命,给救命恩人带来一份命运的转机,也算是功德一件。”
安谨言的这句话,再次戳中了庄莲儿父女的心,泪水止不住的流。
“呜呜...那孩子...真的好可怜~我把她捞上来时,她左胸口那么大的一个血窟窿。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我感觉他呼吸停止,肺里的水吐不出来,也许根本就没有呛水,而是受伤昏死过去之后,又被扔到水里的,也许那孩子根本不是溺水而亡。”
唐钊的手攥成了拳头。
小宝才九岁,要有多狠的心,才能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对付用一个小孩子。
乐家根本就没准备让小宝有一丝活着的机会。
庄莲儿跟老庄头,故事讲完了,平复了心情后,两人离开。
安谨言看到唐钊坐在那里发呆,她凑过去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唐钊叹了一口气,桃花眼失去了了神采一片空洞:“那么小的孩子,胸口被贯穿时,该有多绝望。”
安谨言深深呼吸,垂眸让人看不清眸底的颜色,低语道:“大概,想象不到的孤立无援吧。”
她不自觉地摸着左胸口的伤疤,那里也受过伤,师父说是外出做任务时受的伤,师父用心调养了很久,在加上她平日里试药练得一副好身板,才捡了一条命命回来。
但是,这也是她噩梦的开始,春爷一向炼药成痴,总是趁师父不在时,偷偷给她加料,让她的伤反反复复,可是爷阴差阳错地,在她身上第一次试炼成功了伤过不留痕的仙药。
她从往事中回神过来,见唐钊看着她,解释道:“我左胸口也有一个伤口,是小时候做任务时受的伤。”
唐钊脸色微暗,桃花眼里冷若冰霜:“疼吗?可还记得是什么伤得你?”
安谨言摇头,“我的身体试过太多药,早就忘记疼是什么感觉。是什么伤的?”
她想了片刻,猛然抬起眼,“是毛笔和镇尺。是用镇尺楔着毛笔,一点一点楔进了这里。”她点着左边胸膛,好像情景重现。
“只是,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记得应该是一张男人的脸。”
她以为自己不怕疼了,可是现在努力回想那时的画面时,心脏仍旧突突地疼,左胸膛也隐隐跳动着疼,原来有些伤害会烙在心底,什么时候翻出来时,都会痛。
“那孩子,被人伤害的时候,大概也像我当时那样害怕又无助吧。说来,我跟他还真的有些缘分,起码可以感同身受~”
唐钊伸手覆在她的手上,手心燥热的温度传来,像是一把洛铁,熨平了她抖动的心。
“这里还疼吗?放心,以后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再受伤害,也不会让你经历小宝的过往。”
安谨言重新扬起笑脸:“不疼了,我现在很强悍的,我也会保护好你。不让你有感同身受的机会。”
唐钊摸着她的脸,眼里满是疼惜:“安谨言。”
“我在。”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如果,我想给小宝报仇,你会不会难过?”
安谨言看着他眼底的期盼,那是他年少时的心动,听到这句话,她终于明白了唐钊让她一起来听庄莲儿父女讲这个故事,为得就是这句话吧。
那个孩子,那时才九岁,能得唐钊的青睐,心疼多过心动吧?一个身处锦衣玉食身边没有一个知心人,一个食不果腹处处是针对陷阱。
唐钊是对小宝的心疼,何尝不是在心疼他自己。
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身处明枪包围的小宝命丧黄泉,而处处暗箭的唐钊却一路到了二十四岁,只有强大自己,才是适应环境的唯一方法。
“是那些人罪有应得,你只不过是替天行道。世间少一个坏人,好人便多一份自在,我为什么要难过,我还要支持你,帮助你,跟你一起把那些人全都揪出来。”看书喇
唐钊看着慷慨激昂的安谨言,满眼欣慰,他的安谨言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存大爱。
“安谨言,有你真好。”
安谨言点点头,嬉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她突然又开口问道:“老庄头刚才说到的那个府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是很确定,按照时间倒推回去。”唐钊沉吟了片刻,“那个时间,正好是老太太安排鞠华锦去乐家研读医书的那个时间。他自小就展现了很高的天赋,鞠神医那时便把他当做衣钵传承人,长安城里凡事出名的医馆府邸,都卖着人情把他送进去研读医书,他确实学习进度的很快。但是他对小宝为什么多此一举,还没想明白。”
安谨言皱眉,唐钊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大概需要细细抽丝剥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