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安谨言再抬头,飞快看他一眼,连忙收回目光,望向唐钊那一眨眼的凤眼里瞳孔虽然是白色的,但是依旧可以察觉到双眸里那对唐钊的爱慕,想靠近却尽力的隐忍。
随即挪开目光时,眼角粉红,欲语还休,垂眸掠过隆起的肚子,眼神中却变得无比柔情和满足,一滴泪滑落,湿满两腮。
把一个小娘子对爱慕之人那种,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满足,闻君有他心的无奈,明珠暗结的惊喜和不知心恨谁的彷徨,活灵活现的表现了出来。
唐钊赶紧擦去她眼角的泪痕,柔软的唇沁湿她的睫毛,“怎么还哭了?要不,咱们不回去了。我怕你入戏太深,不要我了。”
安谨言打了一个哈欠,看着紧张的唐钊:“你都觉得我是真情流露,肯定能骗过唐家老宅的那些人精,银子,那岂不是轻而易举。”
唐钊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还有未散的烟雾,抱着她的手收的紧紧地,生怕她突然就离他而去。
安谨言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我是困得,流眼泪。你不要太紧张了。”
唐钊揪起的心,突然就被她抚平了。
冬日的天亮的比较晚,安谨言终于耐不住困意,陷入了绵长的呼吸中,唐钊爱恋得看着她的睡颜,不知不觉入梦。
乐家的书房缺依旧有几片烛光摇曳。
乐承卿看着手里莫名奇妙的对话,马车上酣睡一路养好的脸色变得苍白,眼下的乌青也开始蔓延,低头对身边低着头站着的管家吩咐道:“查一下对方的底实,把写这...”
他盯着管家沉吟了片刻,继续说:“找到送这话本的人,查明是谁写的,买断或者...”
他走到管家跟前,管家看到眼前的影子,抬头,看到乐承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乐家最深处的书房里,乐武清把几张薄薄的纸放在了书案上,“乐老爷,这是小人亲自取来的。”
乐贤德落下最后一笔,一幅墨宝终于落成,他看了一眼那几张纸,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下去吧。银子去账房取。”
乐武清躬身,退下。
小心翼翼关上房门,乐武清站在凌冽的寒风中,任凭冬夜冰冷的风慢慢钻偷他的棉袍。
他耳朵微动,听到乐老爷子低声吩咐了一句:“人不能留着了,去吧。”接着有一丝响动从后门传来。
书房里飘出一阵茶香,乐武清知道,乐老爷子喝完这盏茶,就要入睡,他也可以离开书房门口。
他看着乐家摇曳的枯枝和卷地飘摇的枯叶,想起那个皇城飞燕临行时留下的话:“把这几张纸交给你的主子,你带回去的,他不会怀疑。”
皇城飞燕不愧是消息灵通,对每个人的心思都调查的准确无误。
不知道,她的信用如何,得赶紧把鞭子拿回来。
乐荣荣与乐承卿这边,都有人来通告,老爷子睡下了。
乐荣荣走出房门,正好碰到了刚打开房门的乐承卿。
“爹~”
乐承卿瞳孔猛地放大,接着开口问道:“这么晚,还不睡,要去哪?”
乐荣荣低眉顺眼地回道:“爷爷刚睡下,我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准备好明日的早食。”
“哼!”乐承卿重重一哼,看似漫不经心地嘟囔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忙这些小事了?怕是心里有事睡不着吧?”
乐荣荣没有接话,抬头看了一眼满面枯槁的乐承卿,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厌恶:“您也早些睡吧。”
乐承卿目光阴恻恻地看着乐荣荣消瘦的背影,心道:自己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儿,看来是怕被怀疑,才不敢接话。
乐荣荣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径直往厨房走去,等她查询完厨房准备的早食,九管事悄悄来到了她身边:“荣娘子,刚才二爷派人去了刑部大牢。”
乐荣荣把领口拽紧,红唇勾起:“看来他这是着急去见吴管事,去查一下,那年渭河游船时,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渔夫,现在人在哪里。”
乐承卿还在等着刑部那边的消息。
“爷,刑部那边使了银子可以进去,但是吴管事现在谁都不见,我在刑部没有见到人。”
乐承卿:“吴管事的翅膀看来是要硬了~刑部那边能不能多使些银子,让他们安排见一见吴管事?”
来人默默摇头,“刑部的人悄悄告诉我,史令史下了命令,如果里面的人不想见来人,不能勉强,最近我们在刑部有联系的人不敢冒险。”
乐承卿阴沉的眼睑愈发乌青:“多给他些银子,也不行?”
他必须要尽快跟吴管事联系上,吴勇的死必须尽快跟他解释一下。
来人低头沉默。
这几年刑部的人被史夷亭管理的愈发难以安排人进去,好不容易买通了刑部里面的几个人,也渐渐被史夷亭清理出来,现在只余这一个接头人,对方也愈发小心。
乐承卿自是知道刑部这几年的改变,恨恨地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口气:“再想想办法,下去吧。把九管事悄悄叫过来。”
过了很久,九管事才匆匆赶来。
他小心翼翼的四处看了看,走到乐承卿门口,躬身凑到房门上,轻轻的叫了一声:“爷。”
九管事推了下门,门开了,九管事快速闪进去。
乐承卿坐在桌前,开口问道:“荣儿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九管事看着乐承卿那张苍白的脸上乌青的眼睛,后背发凉,连忙低头回答:“荣娘子今天收了一封信。”
“哦?谁的?”
九管事:“皇城飞燕。”
乐承卿满意的点了点头,冲九管事挥了挥手,九管事悄悄离开。
乐武清把银票塞进雨燕爪子上的竹管里后,一直等着雨燕回来,漫天的星河,看的他眼睛都发酸,依旧没有雨燕的影子。
乐武清好后悔,应该要求跟皇城飞燕见面,一手交银子一手交鞭子,自己就不用等在这寒冬夜里受着冷风吹。
乐武清裹紧棉袍,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哎,看来要受制于皇城飞燕了,不想了,先去睡吧。”
此时的安谨言已经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