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钊见她盯着光秃秃的院落失神,连忙解释道:“我自小身子弱,从秋天开始就积少走出房门,院子里的冬日的景致萧条一些。”
安谨言点头,但是心里却很不舒服,久居养病的人,才要布置一个舒心的院落排解时间,怎么能因为不出门就让院子在冬日如此落败之象。
“走,咱们去房间里。”唐钊自然懂得她眼里的不满,拉着她往房间去。
安谨言调整好情绪,扬起一脸的笑:“好!”
安谨言以往来唐钊房间里,要么半夜三更抹黑而来,要么破窗而入。第一次这样正大光明的手拉手,心情竟然格外的雀跃。
迎门设置了一扇屏风,是一首沙场征战的诗句,字形正倚交错,大开大合,跌宕有致。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色、形,浓淡枯湿,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幻无穷,气象万千。前后两段,外行人亦可看出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前两句整行一笔而下,犹如神仙般纵逸,来去无踪。后面两句特别是最后一句,行笔迅捷,用笔有力,发力沉重,竟然有雷霆收震怒之势。
安谨言看着眼前的字,暗道一句:“好书法。”
“唐钊,这是谁写的字?”
唐钊把这幅草书移开,漏出了一副丹青,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小娘子神态活泼惊讶,指着不远处,小公子宠溺的看向小娘子,眼神向远方飘过去,而丹青到小娘子身后便结束了,整副人物前面留白大,后方景色消失的突兀。
丹青虽然在草书后面,但墨迹显然经常被瞻仰。
安谨言看着丹青中的两位人物,又看了看唐钊,笑着问:“这是你的父母吧?你的眼睛有几分上面小娘子的眼睛。”
唐钊点头。
安谨言看着唐钊温柔的眼神描绘着画中人,问道:“你见过他们吗?”
唐钊摇头,“我出生后不久,爹娘便相继离世。后来了解到我娘原本有个相知的人,后来阴差阳错才嫁到了唐府。老太太因此并不待见她,我后来了解到的一些关于父母的传闻也是通过下人口中得知的。”
安谨言:“那这幅丹青呢?”
唐钊拉着安谨言坐到了桌前,从墙上那面墙上拿出了一个白瓷罐,上面盖着布满螺钿的盖子,“是小姑姑偶然得到后,送给我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爹娘的模样。”
五姑姑与唐钊的爹唐保宸年龄相差挺大,唐保宸对待唐佑孄像是对女儿般温柔,唐佑孄自然爱屋及乌对唐钊百般照顾。
唐保宸是唐家的小儿子,行事为人大气,曾经是老太太最喜爱的一个儿子,隐隐朝着唐府当家人培养,但是对于这个突然来到的儿媳妇何檀却不慎满意,所以后来老太太很少提起关于何檀的事情,唐钊也对这个不曾有印象的娘知之甚少。
“阴差阳错?难道有什么隐情?”安谨言看着丹青中活泼机灵充满灵气的小娘子,问道。
唐钊摇头:“是我父亲用了手段,横刀夺爱。”一定是深埋心中的爱意太汹涌,才让画中温柔宠溺的小公子出此下策,“我娘去了以后,我爹便抛下我抛下唐府,饮鸠而亡。他们婚后相敬如宾的度过了不到一年时间,相继而去,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
“看来你爹对你娘,用情至真。”
安谨言对着丹青陷入沉思:得有多么身后的爱意,才能让正值青春,拥有锦绣前程的唐府未来当家人,万念俱灰,随着人奔赴黄泉。
门口传来茶婆婆苍老的声音:“二公子,老太太在花厅等你们。”
茶婆婆亲自来传话,可见老太太已经知道了唐钊带了一个小娘子回家的消息。
“嗯。”唐钊轻声回答,便看到门上岣嵝的影子慢慢消失不见。
唐钊拿着一方打湿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安谨言一根根葱白的手指,低头叮咛道:“老太太那里如果问了什么话,你不想回答,不用勉强,一切有我。”
安谨言忐忑的心突然变得平静下来:“好。”
“老太太年纪大了,畏寒,花厅里的炭火很足,一会你就不用穿着棉袍过去了,以免生了汗,出门时再着凉。”唐钊继续叮嘱。
安谨言看着葱白手指上黏腻的蜂蜜被一根根擦拭干净,笑着点头:“知道了。”
唐钊:“唐家老宅饭桌上,有很多药膳滋补,你现在怀着身孕,有些药膳不便尝试,我不方便给你布菜,你到时候多加注意些,我吃哪一个菜,你便如法炮制便可。”
安谨言笑嘻嘻地问道:“真的是药膳?还是...”
唐钊指头竖在她嘴唇前:“嘘~看破不说破,老宅子里敌我不明,还是小心为妙。”
安谨言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他手指的指腹,俏皮地回答:“听你的,你怎么指挥,我怎么做。”
“真的吗?”唐钊手掌捧着她的脸颊,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进:“我想亲你,从马车到这里,乖乖闭上眼,让我亲一口,一定要听我的哦。”
安谨言未等他说完,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落下一个香吻:“这样算听话吗?”
唐钊被她的主动,惊喜的心花怒放,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良久之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
“你...你耍赖,这是亲一口吗?你这明明是想要生吞活剥我。”安谨言腮边变成粉红,抬着头,双目含春的望着躺好。
唐钊看着她水灵灵的凤眼、紧蹙的眉头、粉色含春的双颊,意犹未尽地在她凤眼上落下一个湿漉漉的吻:“这样算是亲一口吧?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