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爷不动声色,反正这些消息,只要安谨言走出乐家,就会马上知晓,她也明白他的情报有多么的无孔不入,一副无奈的神色继续说:“现在差不多已经准备出城,你带着孩子们还能赶上最后的送行!”
安谨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起身,抱起地上包裹严实的两个孩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安谨言其实不相信,唐钊会不辞而别,即使...即使两人之间是逢场作戏,即使他把她当做替代品,这么久的相处,临出发总要亲口说一声吧。
她听到唐钊亲口说出来的那些绝情的话,是伤心,但却做不到立马抽身,想起曾经自己嗤笑过话本子里的痴男怨女,此时此刻终于明白,这世间只有自己走一遭,才能体会得到感同身受这四个字。
她没有站在最显眼处,满身疲惫地站在送行的人群中,心里却还在希冀唐钊能在万千人中,一眼看到她。
还在期待什么?他亲口说出来的替代品,难道还不够伤心吗?
她被伤得体无完肤,看到他环顾一周后,义无反顾地高举手臂,对着随行将士高喊一声:“出征!”
哎,大概,这一别便是一辈子了。
她心里还在乞求老天爷,能让他平安归来,倔强地告诉自己这祈祷是为了大兴朝的百姓。
除此,再无其他。
惟愿以后,无情无爱,度余生。
淅淅沥沥的春雨,模糊了众人的视线,烟雨朦胧中,有春雷滚动。
风爷手里的伞把安谨言的孩子完完全全遮住,盯着安谨言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耳廓,出神。
自从孩子出生,风爷把孩子包好,安谨言抱过孩子之后,并没有打开袍子看一眼孩子,而是急急赶到了城门。
到城门后,本以为安谨言会跟唐钊依依惜别,安谨言却抱着孩子躲到了人群里。
一直安静的孩子们,大概是被春雷惊动了,大概是知道亲爹要奔赴北疆,猛地开始哭起来。
周围踮着脚翘首看着如龙般队伍的人群,都纷纷侧目。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
“脸色看起来不好,大概是家里人在出征的队伍里。”
“哎,这次不知道能回来多少大兴儿郎。”
“别说晦气话,这次是唐王爷带兵,肯定会大获全胜的。”
“非也,非也,现在正值青黄不接的季节,北面的大漠和牧国人全都虎视眈眈,此行怕是艰难!”
“......”
长安城不愧是世家云集的地方,人群中的窃窃私语,竟然也对天下各国的大势了如指掌。
“要说这唐王爷,还真是大兴朝的福星。”
“可不是嘛,前几年天山圣战,伤了身子,这么多年总算养过来了,又赶上战事,简直就是为战而生。”
春风透过春雨,带着一丝丝刺骨的凉意,安谨言看着行伍渐渐出了城门,终于坚持不住,脑袋昏沉,眼前有无数的星星转悠,一个趔趄,缓缓倒下,怀中的孩子并没有放开半点,紧紧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