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丰全也想这样安慰自己,但是,权衡利弊后,如果他是唐钊,那他会怎么做?
他会先杀了米礼盼,再杀了米锦昆,然后也不会放过他自己,最后留下一个米铎昌。
想到这里,他猛然抬头,抬眸眼神锐利地扫过两个儿子,最后落在米铎昌脸上:“如果,今天,只有你一个能活着出去,你会怎么做?”
米锦昆听到米丰全这句话,懵懵懂懂地看了眼米丰全,也转向米铎昌:“哥,父王这句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唐钊真的会把我们弄死,只会留下你一条命?”
米铎昌摇头。
米丰全再次开口:“想想唐钊从小到大的决绝,还有天山圣战时他的果断...”
米铎昌:“父王,钊...”他想说钊爷,但是看到米丰全的眼神,改口道,“唐王爷应该不至于...”
米丰全闭了闭眼睛,后槽牙紧紧咬着:“盼儿这孩子,真是欠她的,她要我的老命呀!”
如果刚开始的那声中气十足的大喝,米丰全还心有底气,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可怕后果。
这一刻的米丰全,终于想通了。
唐钊,能从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步步做到大兴朝唯一的异姓王爷。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琉璃美人。
他不进有勇有谋,还是个百无禁忌的人。
他不在乎什么一世英名,不然爷不会有那么多关于他的残忍乖戾的故事。
虽然,也许刚开始的反抗,是迫不得已,第一次的反抗,第一次的见血,都是为了自保。
唐家几房,几乎都想让他短命,短到没法从唐家的巨大财产里分一杯羹。
大兴朝岌岌可危,大漠国长驱直入,无人能挡的时候,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孤身深入敌国,凭一己之力更改了天下局势。
这样的人,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思考他。
米丰全,此刻,是真的感受到了脖子冰冷。
现在,脑子里,不自觉都是唐钊浑身浴血的邪魅一笑。
疼了一辈子,宠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的女儿,没想到最后,要用命给她收拾最后的烂摊子。
现在的米丰全,终于意识到,自己对米礼盼的宠爱,一次次的善后,并不是疼爱米礼盼,而是害了她。
“昌儿!”米丰全缓缓开口,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的大儿子了。
米铎昌听到这句昌儿时,甚至一瞬间,热泪盈眶。
“父王年轻时失去了一生挚爱,也就是你娘,那时候你懂事了,你妹妹还小,所以父王的孺慕之情都用在了你妹妹身上,对你严厉有加,慈爱不足。
昆儿,父王对他们娘俩,关注少,只要衣食无忧便好。
昌儿,这次若我们真的出不去了,摄政王就交给你了,你现在做的就很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就好。”
听到这话,米锦昆突然精神激动,双眸赤红冲着米丰全吼道:“父王,这句话说的轻巧,你知道对我们关注少,就更应该想办法活着出去,好好补偿我跟娘,而不是破罐子破摔!我不要衣食无忧,我要一个有些有肉的父亲!”
米铎昌理解米锦昆的情绪,“米锦昆,注意你的态度,怎么跟父王说话呢!”
米铎昌此话一出,米锦昆瞬间收声,只余下不甘心的抽噎声。
“父王,摄政王府还需要你来掌舵,我年纪轻,很多事上考虑不周,还需要时间历练。米锦昆说得对,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活着出去。
父王,你不仅仅是米礼盼一个人的父王,还是我跟米锦昆的父王,我跟米锦昆需要你,小娘也需要你。
不能因为米礼盼一个人,让咱们摄政王所有的人都陪葬。”
米丰全被米铎昌的一番话,气得青筋暴起:“你!你跟盼儿可是亲兄妹!”
“我跟米锦昆也是同样流着你的血!”
"你!你个逆子!这时候还要跟我顶嘴!"
“父王,难道米礼盼做逆子就可以,我就不能做逆子吗?我只不过是说一句实话,就呀被戴上逆子的帽子,那米礼盼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算什么?
我跟米锦昆也是你的孩子,你有没有像为米礼盼那样为我们想过?
不说我,就说米锦昆,从小你管过他几次?他跟他娘被米礼盼欺负的时候,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你知道,他们被米礼盼欺负的时候,你都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像他们就应该被米礼盼欺负一样。
这些话,原本你不说,他们不说,不该我来说的,但是现在,我们现在都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你还如此执迷不悟!”
米丰全大口大口的喘息:“够了!我还不能说你们了?就算你说的,我都承认下来,有什么用?现在我们三个被绑在这个山洞里,如果我承认了,就能改变这样的局面,那我一定第一时间这样做!
我可以为了你们任何一个子女,牺牲我的生命!
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摄政王府就要传承下去...”
摄政王也是见证过大风大浪的人,此时,竟然有些哽咽。
米铎昌跟米锦昆对视,纷纷在眼里看到了八个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现在跟他们煽情,晚了。
米丰全却格外的脆弱,一直在念叨曾经的点点滴滴,从原来的王妃,到现在子女成人。
说到现在的新王妃时,竟然再次哽咽起来。
“昌儿,昆儿,那时候王妃刚走,留下奶团子一般的盼儿,王妃放不下这个女儿呀,所以我必须尽快续弦。
那时候新王妃家,是个落败的氏族,胜在家里的人温婉敦厚,能嫁进摄政王府,是他们整个氏族的荣耀,也成就了现在你母家那边越来越繁荣。
新王妃,有苦往肚子里咽,这也是权衡利弊的选择。
你们只看到你们为我受的委屈,压根就没想到,我为这个家做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