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钊双目赤红,低声吼道:“除非她站在我面前,亲口跟我说,否则,我不会相信她会主动离开我。”
只要她安然无恙,全须全尾的站在他面前,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原谅她。
意思很明显,他只要她活着,他只要她想回来,不管因为什么离开,他都会接纳她。
史夷亭听懂了,眼神瞥向了巷子深处那辆停着的马车上。
唐钊注意到他的目光所及,心中一动,难不成是他想的那样?
脚步比脑子更快一步,往那个马车走去,站在马车前面,却生出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停顿了片刻,终究是颤巍巍的抬起手,撩起了车帘。
米铎昌猛地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异常热烈的眼睛。
他从来没有从唐钊眼里,见过如此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短暂的错愕之后,唐钊眼神中的热烈转变成一瞬即逝的花火,生冷地看着他:“怎么是你?”
米铎昌低声下气地说:“我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你会原谅我吗?”
牧国的那几天,他真的太痛苦了,心情像是过山车一般,恨不得立马结束那种窒息的感觉。
他真的想一死了之。
唐钊眼中已经是一片死灰,生冷的回答:“不会原谅你,边疆紧张的时候,你偷偷潜入大兴朝,居心何在?”
米铎昌心被重创,他能有什么居心,“你我朋友一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最了解的。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解气,只要你说,我照做就是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真的要被压抑死了。”
“很简单,我只要她。”
米铎昌的气势瞬间就散了,听到这句话,一阵苦涩:“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唐钊,你我之间的经历也算是生死之交,你懂我,我也懂你......我知道对于安谨言的失踪,你还是怀疑是我摄政王府的手笔,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
作为好友,我没有能力让摄政王府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
这段时间,我一直反复思考,我现在的踟蹰和犹豫,还有心底那点子对亲情的奢望,是不是太幼稚了。
我没有你有本事,能兼顾亲情,能掌握全局,即使家中有人跳哒,也逃不出你的掌心。
我父王虽然表面上已经将全部的权利交到我手上,但是你应该知道,那不过是表象,父王根本不舍得完全交出手中的权利,在一些关键地方,还能一招致胜我。
就连我跟陆梨儿之间,他都能横插一手......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架空了他,原来他还留了后手,而且不止一手。
米礼盼是我的妹妹,但是她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中。有父王宠着,她早就躲了起来,我找不到她的踪影。
我真的尽力了,精疲力竭,但是对你,我没法交代,你说,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做呀?
如果一命换一命,我的命你现在就可以拿走!”
唐钊漫不经心,捏着车帘的手微微颤抖,却出卖了他:“你说这么多,能起什么作用?”
除了有强词夺理的感觉,除了表决心,只能感动自己不是吗?
如果真的一命换一命,他的安谨言早就长命百岁了。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他绝对会对于他的道歉欣然接受。
只要安谨言平安归来,他可以原谅任何人和事。
相反,如果安谨言出事.....凡事沾边的人,都别想活。
到目前为止,唐钊的脑子还在努力维持冷静,也正是因为有米铎昌这样的关系在,他目前为止还没有布置下去对摄政王的围堵。
他跟米铎昌的交情确实不一般。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带着米铎昌走这么久。
正是因为他们俩的交情,摄政王府在牧国才一直无人替代,不管是在官场上,还是生意场上,唐钊都让他受益匪浅。
米铎昌也一步步成长起来。
而两人目前关系降到了零点,就是拜米礼盼和那个宠溺小娘子的米丰全所赐。
若不然,米铎昌会在唐钊的点拨下,顺利稳当的坐上摄政王的位子,牧国和大兴朝,能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一直保持友好邦交。
哪怕连唐钊为了哄安谨言高兴,把米铎昌贡献给安谨言的闺中好友陆梨儿,米铎昌心里也未曾怨过唐钊,甚至时至今日,他对这件事,是欣喜是庆幸的。
因为,他知道,唐钊绝对不会害他,看似不合理的事情,只要发生在唐钊身上,最后才能体会到唐钊的良苦用心,唐钊是怕他孤家寡人一个,现在又疼又暖的日子,多亏唐钊。
唐钊有了安谨言,知道了这种对抗孤独寂寞的良药,又恰逢碰到陆梨儿这般纯粹的人,才会把两个人撮合到一起。
现在的结局,也说明,有陆梨儿在身边,他确实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情。
起码,作为一个万事都需要如履薄冰,耗费心血的摄政王之子,有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千依百顺,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妙不可言。
“我...我...唐钊...我心里特别难受,我对不住你,我...”男儿有苦说不出的那种憋屈,化成了哽咽。
唐钊轻叹...没有再咄咄逼人。
罢了,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
他放下了车帘,隔绝了米铎昌的哽咽,淡淡地开口:“回去吧,你不该冒险来这里,安谨言没有回来之前,你不要再碍我的眼。”
“那...她回来了呢?”
“她会想她的闺中密友的。”
米铎昌终于破涕为笑。
唐钊即使在如此情况下,依旧还保持着理智,唐钊,终究是把米礼盼与他,区别开来了。
但是,这份亲情,是割舍不断的,所以唐钊不愿意看到他,也情有可原。
他再次喜极而泣。
“别跟个娘们一样!让我看不起你!”
唐钊听着他没完没了的抽泣,骂了一句。
米铎昌赶紧收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