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非常不情愿,可碍于母亲的威严,依旧老老实实跟着上了楼,头耷拉着满脸丧气模样。
才入书房,陈箜随手抄起一道戒尺,狠狠抽在儿子身上。
青年默默受着,没敢吱声。
陈箜又抽了几下才算解气,双手叉腰瞪着他,满脸怒其不争的表情说道:“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流儿那边还没怎么样,你先跳出来表忠心?”
儿子今天之所以拉这副鬼劲头,她一眼就猜出个七七八八,无非是陈流儿那小子向外界透露出不喜陈九的态度,整得一群人迫不及待的蹦出来站队。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也会干这么愚蠢的事。
青年有些委屈,揉着生疼的屁股,小声解释道:“不是啊,我就单纯不喜欢那小子嘛,您瞧瞧他那副装叉的样子,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陈箜抽了抽嘴角,冷声道:“如果是流儿暗中指使你们这些堂兄弟姐妹,团结起来孤立小九,亦或者是你自愿跳出来表忠心,那我还能理解,毕竟要允许蠢货有自己的想法。可如果仅仅是你凭借个人好恶情绪而做出的判断,下的决心,那我真得好好权衡一下了,你到底还适不适合待在陈家生活。与其让你成为他们明争暗斗的牺牲品,不如早早分家快活一生。”
眼见母亲动真怒,青年瞬间慌了,连忙摆手解释,实话实说道:“好吧好吧,我承认有流儿哥的因素在。您是不知道,他可烦陈九了,那些明面上的原因倒在其次,主要暗地里,陈九这小子做事太不地道!您知道四年前,还有几天前,分别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陈箜点点头,平静道:“嗯,落阳镇,以及赵传久。”
“啊?”青年有些傻眼,呆呆道:“您都知道啊?”
陈箜瞥了他一眼,轻声道:“陈家直系子女,都有翻阅红楼内参的权利,我平时悠哉悠哉惯了,可不代表我真的不问世事。”
四年前陈九于送行的路上,一记致命手刀差点贯穿其父陈落的胸膛,后来悄摸出行游历至落阳镇,又搅出一番风雨,陈某、陈沉、袁林、天人、程开合,这些大人物一个接一个的粉墨登场,最后陈九从天人的手中逃脱,平安归来,于红楼地下城中潜心打磨四年,虽然不知道这期间具体发生了哪些事情,可那疑似大师的境界,做不得假。而他才多大年纪?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显示出陈九的非同寻常,身为陈寸心的女儿,她陈箜怎么可能不关注?
说着,她眉头微皱,反问道:“流儿连这些事也跟你们说?”
原来还以为自己掌握了些机密情报的青年,这会儿颇受打击,有些低落道:“是啊,前段时间大家在一块吃饭,流儿哥喝多之后说得。当然,我知道他没喝多,借着酒劲半真半假的传递态度嘛。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您看啊,如果不是陈九这小子的突然出现,流儿哥是不是板上钉钉的第三代领头人?从武道至异能,无一不是其中佼佼者,更何况他还是年轻一代中,唯一一个在星空学院修满全部学时的存在,文治武功样样拔尖。这么看,妥妥的未来陈家掌门人嘛。”
“可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偏偏这时候陈九蹦出来了,莫名其妙的蹦出来。天资不输流儿哥不说,背景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西海遗民,西北程家,更关键的是,还有小舅陈落的倾力相助。嗨,这句是废话来着,人家是父子嘛。”
“相比较之下,富可敌国的二舅陈曦,以及那位同样出身世家的二舅母,就显得有些弱势了。”
“在这种情况下,爷爷肯定会把未来本该独属于流儿哥的资源,分出来一部分给陈九,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再加上……嗯……还是那句话,陈九这小子做事不地道,坑了二舅的钱,还处处跟二舅做对,流儿哥当然不能忍啦。我觉得仅仅是暗示我们这些陈家嫡系,联合起来孤立陈九,已经很仁慈了。”
“而且,我想这也是爷爷乐于见到的,他常说嘛,宝剑锋从磨砺出,自家人间有分寸的相互砥砺,是好事,哪怕偶尔见见血都无妨。”
“至于站队的事儿,哎,我的亲娘哟,这个队是不得不站,流儿哥那性子,你不帮他,他就下意识的认为,你是在和他做对。那我能怎么办?出工不出力的意思意思咯,反正我只动动嘴皮子,表表态度,真要打生打死,我绝对不会插手。”
“更何况,流儿哥赢了也没啥不好,他的性子虽然霸道些,可毕竟随了二舅,同样也大气的很,跟着他混,好处少不了。至于陈九,嘿,他大概是个极有本事的人,可性格如何?我不清楚,也不愿意去赌。”
“退一万步说,哪怕最后陈九赢了,可我在这个过程中,也没做啥吧?顶多是给流儿哥呐喊助威,罪不至死吧?”
这会儿陈箜是真有些侧目了,惊讶的望着儿子,夸奖道:“没想到你还有点儿脑子嘛?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干嘛还哭丧着张脸?”
青年满脸复杂道:“头些年里,我是真单纯的认为,您只管岁月静好,不管外界纷扰。可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原来您什么都清楚。既然都清楚,那我说得这些,您肯定也明白,可半天不表态,说明我还是做错了。”
陈箜点点头,深邃目光沿着窗户一路飘远。
她淡淡道:“聪明。因为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现在仁安城里实际的掌权人,你大舅,陈起。他啊,是一个任何人都不能忽视的存在,包括老爷子。嗯……尽管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的忽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