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靠天人、并仍潜伏在人类社会中的同族,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大陆简史·批注版。
……
天一没好气道:“你知道个嘚。”
在它说出朱至那个名字时,刻意将大部分心神凝聚在陈九身上。
通过少年的反应、气息流转,很轻易的就判断出这小子压根不认识什么朱至。
天一顿了顿,接着道:“他勉强可以算作你的老祖宗,是人族继那位半神之后,首位突破宗师境的武夫。”
嗯?
这货说得是陈寸心的舅舅?
原来老家伙叫朱至?
陈九心头一滞,却故作平淡道:“哦。”
天一挑眉道:“不信啊?真的,没骗你,倘若你今天有命回家,可以去问你爷爷。”
“此人曾一步登天,去往穹顶邀战那位序列号最高的存在,惜败。”
“心魔随之生。”
“尔后跌出人圣境,一落千丈。”
“从此在大陆上销声匿迹,十有八九是死了。”
“他的无暇心境,与此刻的你……”
“不,是你与他,极像。”
“秉承一颗无敌之心,逢人不论境界高低,以战养战只管出拳,从不虑胜败生死。”
“心境渐成之后,同境再无人能与之匹敌。大师之下更不必多说,见面先跌一境。真要打生打死,越境亦可杀。”
“小子,你大概是得了朱至的传承?”
“他是不是没死?”
陈九有心要放一放烟雾弹,点点头貌似满脸真诚道:“是的,没死,就在天上盯着你,随时准备出手呢。”
天一呛声道:“就不能和你好好说话是吧?”
“你不讲我大概也能猜到,要么朱至已死,传承者另有其人,你便是由这个神秘存在教导出来。”
“要么朱至未死,苟延残喘至今,在己身无望登顶的情况下选中你当接班人,亲自为师。”
陈九皮笑肉不笑道:“呵呵,你猜。”
二人说话间,群山峻岭已近至眼前,连绵不绝黑压压一片。
天一遥遥看了眼,轻笑道:“时间刚刚好,快坚持不住了吧?”
话音将落未落之际,回归本源、以淡蓝色纯粹能量生命体形式存在的它,瞬间在陈九视线中消失。
仿佛从未出现过。
下一秒,陈九心有所感,望向那具大宗师体魄。
对方紧闭许久的双眼忽然睁开,其中有耀眼光华闪过。
一掠即逝。
此刻,拖了许久的天一终于选择回归到躯壳中。
才合二为一,它立马爆发出阵阵国骂,面目狰狞道:“草,陈九,你个王八蛋!疼死老子了!”
先前被少年当作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再强大的体魄都经不住这么造。
灵、体分开时肯定没问题,天一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现在回归肉身,痛感自然也随之回归。
嘴上叽里呱啦的叫嚷着,但天一的动作反应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内腑气海刹那流转周天,在镇压体内伤势的同时,双膝微曲凌空发力后蹬。
一阵阵的音爆声中,它疾速撤开数百米之遥。
肉体表面上的裂缝,也在进行着自我修复,不断流淌的鲜血很快止住,渐渐形成血痂。
陈九这次没有再去追,默默站在原地调息,稳固流逝速度越来越快的气海。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条沾了水的毛巾,拧过好几遍之后,又放在太阳下暴晒许久,很难再挤出什么多余水份。
短暂的两相僵持下,靠偏门法子来维持境界的陈九肯定比不过天一,仅仅几息时间它便适应了自己目前的状态,并成功将自身伤势控制住。
天一隔着老远望向少年,来回扭动脖子残忍一笑道:“可真有你的哈?在面对这具大宗师躯壳时,还能给我揍的满身是伤,巅峰修为十不存一。可接下来,再无后继之力的你打算怎么办呢?”
陈九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屏蔽五感放下所有防备。
以心觉观天下。
他静静感受天地之气息,还有人的。
当年在红楼地下城中时,陈九有一次跟那位老人闲聊天,随口问了句:“人们都说狡兔三窟,谁能没点后路?更别提像你这样的猛虎了,能任由袁林、陈寸心把你关押在这四方大山中?”
当时老人竖起食指摇了摇,满脸正色道:“不是他们关我,天底下没有能关住我的人,没有能关住我的地方,是我自己画地为牢而已。”
陈九毫不留情面,直接拆穿道:“憋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行不?你要真有嘴上吹得这么牛逼,哪还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画地为牢也是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