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来了一个监考?
田洪凤介绍道:“朝廷为防止科场舞弊,出台一道新的规定——各州互监。今日我滁州府试,便请来了庐州学政王文昭王大人作为监考。”
众生面面相觑。
庐州学政?来监考滁州考试?
庐州也是文脉之地,人杰地灵,每年科举都跟滁州较劲,双方在文事争夺上势同水火。
你多出一个举人,我就要多出一个进士。
反正我不能被你压过去。
让庐州学政监考,只怕会刁难滁州学子,特别是拔尖士子。
王文昭笑容可掬:“大家放心。上有朝廷律法,下有洪凤老兄,我王文昭只监考,不说话,更不会打搅大家。只管放心考。”
他目光却落在了第一排学子,特别在杜预身上瞩目良久。
杜预如同被后妈盯着的孩子,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不要过来啊。
田洪凤宣布完考场戒律,沉声道:“两天时间,礼御射乐书数六艺,每人至少考四科。可在自己号房题板中,选下科目。兵丁会将考卷送到号房。”
“射】,依旧去演武场考。”
“乐】,若是乐曲,可去乐坊考。”
府学比县学条件好太多,鸟枪换炮,不光有试院,更有演武场、乐坊,供学子们充分展示掌握的六艺精妙。
“除考试外,不许出号房一步。睡觉、食水、净桶,都在五尺号房里。”
“开始。”
他和王文昭并排高坐在大旗之下,居高临下,俯瞰全场。
王文昭微笑道:“久闻滁州出了个杜案首,从来没有的四甲上童生,今日得见,青年才俊,名不虚传啊。”
田洪凤冷哼一声,一脸凡尔赛:“也就一般般。”
王文昭试探:“听说,他还有意要考院试,夺小三元?”
田洪凤笑了:“连中三元?谁不想?当年文昭你不也小三元?”
王文昭傲然笑了。
他确实连中案首,斩获小三元,名声鹊起。
但他如今是庐州学政,自然不希望看到滁州出小三元。
毕竟,下一个院试,就是庐州与滁州学子的对决。
他会盯着杜预,不放过任何一个错处,打击杜预的文名。
谁让杜预是别人家的孩子?
府试,规模也远大于县试。滁州十来个县,童生数千,号房成片,蔚为壮观。
杜预这次待
遇好得多,被安排在第一排天字丙号房。
如同大赛种子选手一样,府试的号房分布,也有讲究。
天字号房,条件最好,毕竟是第一排、经常被上级学政视察,面子工程也要经常修缮。至少不会如上次考童生一样漏雨。
相比之下,地字号房次之,人字号房最靠里、最差劲。
光是漏雨也就罢了,关键还在下风口。
有人不解,下风口怎么了?难道考场还要讲究上风上水?
欸,这还真有讲究。
下风口风水不一定差,但一定很臭。
别忘了,这五尺号房,在两天之内还要承担数千人的五谷轮回功能。
集体露天大厕所属于是。
杜预在天字第一排,上风上水,闻不到臭味,但后面的就惨了。
你专心致志考试的时候,突然闻到刮来一股恶臭,还知道前面哥们带的韭菜大包子,恶不恶心?
杜预很满意,很知足。
所以,他放下木兰精心准备的行装,二话不说,直接睡了。
没错。
光天化日之下,杜预将桌板一横,架在号房当中,拼凑成一个简陋的床。直接躺上去就睡了···
睡了··
这让一丈开外、满怀期待杜预给王文昭沉重一击的田洪凤,直接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