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预安抚了两句,拿过匣子仔细观看。
这并非普通匣子。
匣子上,还有两句入木三分诗。
“龙鳞直为当官触,虎穴宁关射利探。”
杜预知道,这是田洪凤父亲赠他的诗,要他为官正直,敢触逆鳞、为民做主,更要有铮铮刚直的风骨。
光是这匣子上诗句,便可遮蔽官印的官威、才气,让宵小之辈无法察觉到此物的存在。
如此隐秘而周全的手段,一般宵小之辈根本摸不到门,加上田洪凤身为学政,偌大名声,严正刚毅,学生们过这条街都绕着走,闯鬼门关似的,依旧被人偷了?
杜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内部人做的?”
他与田洪凤对视一眼,田洪凤点点头。
“只怕,必如此。”
肯定是有人在陷害田洪凤,要将他赶下学政之位,或者牢狱之灾。
田洪凤叹息一声:“终究是我能力不足,警惕不够,才会被小人乘虚而入,致使官印丢失。如此泼天大罪,我一人承担!”
“老爷。”
田夫人没忍住,从幕后走出,跪下垂泪道:“老爷,你平素爱民如子,不畏强/暴,关心寒门,抑制士族,怎么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田夫人泪如雨下。
田洪凤仰天长叹:“我也不想如此。可明日一早,礼部伍侍郎便要来我滁州巡视。按照规矩,我身为学政必须前去接驾,汇报文事,还要验看官印。官印上有我处理公务、履行职责使用过的文气,巡视的侍郎要一一验看,以防官员滥作威服。”
他苦涩一笑:“明日,伍侍郎一到,我这丢失官印之事,想遮掩也遮不住了。真相大白,少不得革职下狱,等候问罪罢了。”
“呜呜呜···”
田夫人与田洪凤,抱头痛哭。
一旁老严大哭:“老爷被我牵连,都是老奴不是。老奴,惭愧无地。”
田家愁云惨淡,哭声一片。
陡然,却冷冷冒出一句:“老师便是哭到天明,那丢失大印,也不会自动回来。”
杜预意气风发。
宋佳霖捅了捅杜预,示意他小心说话。()
杜预却笑了笑:“老师,我有办法,能在明日之前,替你寻回这学政官印。”
“啊?”
田洪凤泪痕犹在,听到自己得意门生如此一说,呆了一呆。
田夫人狂喜道:“对啊,老田,你怎么忘了?你还有个好学生!杜预可是诗成镇国,连百万秦军都有办法逼退。找到你的官印,又有何难?”
“没那么简单吧?”
田洪凤喜悦了一阵子,又愁眉苦脸起来:“若是才气神通,我乃是两榜进士,还是法家弟子,从今日早晨起,什么手段都试过了。一无所获啊。”
欢天喜地的宋佳霖,也被一盆冷水泼地拔凉拔凉的。
对啊。
别忘了,田洪凤被贬到滁州当学政之前,是什么的干活?
堂堂的御史。
御史,干嘛的?
从根上说,就是查案子的嘛。
田洪凤师从法家,法家的刑名手段,他精通无比,断起案子甚至比身为知府、掌控刑名的林如海更专业。
田洪凤无奈道:“见微知著、一叶知秋、神目如电、追根溯源···这些神通,我统统用过了。但一无所获,没有找到任何偷窃的办法。对方手段很高明,不是一般人。”
杜预笑了笑:“恩师,别忘了文气神通,只是读书人手段中的一种。诗词才气的力量,才是我辈根本。”
“诗词?”
田洪凤眼神一亮:“你有诗词?”
府学不远处,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湖面。
湖面上,一条乌篷船上,住着一户渔家。
这渔家中,有个小女儿。
这娇憨的少女,年方豆蔻,天真活泼。
或是家里大人担心,不让她独自出去玩。
这少女却主意很大,大中午的非要撑着一条小船,偷偷地去池中采摘白莲花玩。
少女独自划着小舟,兴高采烈地采到莲花,玩得心满意足才回来。
果不其然,在靠岸时,被家里阿妈逮个正着,指着就骂。
少女一脸委屈,狡辩道:“没有偷跑出去玩。”
阿妈一指。
少女回头一看,汗颜。
原来,她玩得太高兴,早已忘记瞒着大人悄悄地去的,又不懂得去隐蔽自己的踪迹,得意忘形地大摇大摆划着小船回来,小船把水面上的浮萍轻轻荡开,留下了一道清晰明显的水路痕迹。
自然少不得一顿竹笋炒肉,惨叫声声,给熊孩子一个完整童年。
宋佳霖乐不可支,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跟咱们找大印有什么关系?”
杜预笑了笑拿起木匣子,悠然吟诵:“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