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放下饭碗,唉声叹气。
赵明/慧是个大胖子,自己的饭一饮而尽,又觉得远远不够,盯上了宋佳霖的饭。
“嘿嘿,宋哥你要不吃,给我吃吧。”
宋佳霖怒道:“谁说我不吃?”
他拿起饭碗,也大口嚼下去,谁知这几日马肉吃太多,有些恶心反胃,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马肉肌肉多、很酸,一般没人爱吃,除非用大量佐料、香料进行排酸。但孤城这种鸟不拉屎地方,只有盐巴,哪来的佐料?
赵明/慧遗憾道:“你看,我就知道你富家公子、锦衣玉食惯了,不/爱吃。”
宋佳霖丢下饭碗,怒气冲冲道:“杜预呢?杜预干嘛呢?”
远处,传来了杜预与美人们歌舞声和饮酒声。
“干了。”
“喝了!”
“哈哈哈··”
“可气!”宋佳霖怒道:“我们在这里吃难吃要死的马肉,还只有两片,他却在饮酒作乐?这太不公平了吧?”
赵明/慧皱眉道:“宋兄,慎言啊。若非杜预那首凉州词】,平地起雄城,将我们拱卫其中。五天前,我们早就凉凉了,放到今天,尸骨都丢万人坑了。哪有可能挑肥拣瘦,嫌弃马肉难吃?”
宋佳霖颓然坐下:“我当然知道,若无杜预,便无我们今天。可这都五天过去了,杜预说一定有办法能让我们转危为安,我至今都看不到,他有什么办法?倒是山下汉齐两国,一直在深沟高垒,挖掘工事,要将我们困死在这里。”
赵明/慧也眺望山下。
山下,只看到星星点点的火把、篝火,无边无际铺陈开去,如同一张硕/大无比的蜘蛛网,里三层外三层,牢牢将这座孤城、困在核心。
就算赵明/慧不太懂兵法,光是看黑夜里密不透风蜘蛛网般的八百里连营,也深深戒惧、警惕、惊叹曹操、孙膑用兵之缜密、精妙。
这山下的沟壑军营,看似松散、一冲就散,实则彼此呼应,互为表里,掎角之势,一旦山上的唐军忍受不住饥饿寒冷,冲杀下去,就会被一道道沟壑、军营、望楼、拒马桩缠住、拌住,再无法移动、回退,只能被四面八方包围上来的联军冲散、融化。
一片孤城万仞山。
唐军拥有地利优势,联军就算五倍人数,固然攻打不上来,但唐军也下不去,只能坐困愁城,坐吃山空。
“唉,明天一早,就算这难吃的马肉,也没有了。”
宋佳霖郁闷道:“我们的救星在哪里?”
哪怕四面楚歌,所剩时日不多,杜预却安之若素,稳如泰山,甚至有心思与两位娇妻、四大家、小蛮弹琴演奏、琴瑟和鸣、歌舞升平。
接着奏乐,接着舞。
宋佳霖和唐军将领,急的如热锅上蚂蚁团团转。
“杜大帅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这节骨眼上,火烧眉毛了,他还有心思饮酒歌舞、取乐?”
“杜大帅是不是绝望了?得乐且乐?”
“我们去劝劝他吧。”
王文昭带队,宋佳霖、高翰林、徐士林、陆江等人来到大帐中,却看到杜预果然稳如泰山,便喝酒,便欣赏歌舞乐曲,还唱诗应和,闲情逸致,丝毫没有着急之色。
“呀,我说你啊。”
宋佳霖旋风般冲进来,一把夺过杜预手中酒杯,怒其不争道:“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饮酒?”
杜预一脸茫然:“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宋佳霖掩面:“我的哥哥。你难道不知道,军中已然没有一粒粮食,明日一早,大家都要饿得走不动了()
。”
公孙大娘面沉如水,豁然站起:“趁着大家还有最后的力气,不如今夜就杀下山去。这几日我一直在观察瞭望,汉齐两军经过五天的厮杀,已经筋疲力尽,连夜里巡逻的岗哨都减少了三成。”
“想必,他们也日渐松懈。”
“我们组织夜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裴十二、裴十四都点头赞同。
“对,总不能坐以待毙,大家等死吧?”
“趁着还有最后一点粮食,大家吃完喝完,就一鼓作气杀下山去,跟曹贼拼个你死我活!”
“就是,我等跟他们拼了。”
谁知,一个声音淡淡道。
“这正是曹操、孙膑期待已久的。”
“你们去了,绝对有去无回。”
众人愕然看去。
杜预。
杜预缓缓站起,走到城楼窗前,一指山下晦明晦暗的篝火,淡淡道:“这五天来,我也一直在观察。这是曹操、孙膑以假象、迷惑我军心。他所谓巡逻、游骑减少三成,尽显疲态,好像联军已经连日攻城,无功而返,筋疲力尽,但却设置了阴险的伏兵陷阱。如同高明的猎人,在等猎物按捺不住,冲出巢穴,踏入死亡陷阱。”
众人都知道,杜预是个神人,言无不中,从来没有说错的时候,也各个冷汗直流。
公孙大娘一屁股坐下来,怒道:“那?我们已经没粮食了,怎么坚守下去?再过一天,大家都饿得走不动道,武器更拿不起来,敌人冲进来就把我们活捉了。”